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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独立日 第九十二日

祝今夏。”

“你想听什么?”

“听点能让我高兴的话。”他说,“不然回去的一路上,我怕我都在铁石心肠地盼着中心校能早日关门大吉。”

“……关学校什么事?”

“没了学校,我就不必进山了。”

“那旺叔呢?”

“接出来。”时序斩钉截铁。

祝今夏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只是他们自相识以来,总在分别,而未来也肉眼可见地会一直重复下去。

难免会不甘心。

她想了想,像护住幼鸟一样,张开双臂将时序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

“等等我,元宵节前,我进山找你。”

时序一怔,抬眼看她,就看见她明亮又快活的笑容。

“你不是说旺叔想见我吗?”她眨眨眼,“不如我们碰碰运气吧,即使没有放寒暑假,只要有空,我每个月都去见你。一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总行了吧?总能让我撞见他醒过来的日子,你说呢?”

——

回到山里,时序将大包小包的年节礼分发给众人。

顿珠开始没日没夜地玩游戏机,虽然时序描述的时候,传达给祝今夏的是,“也不知道一小时死个几十次,有什么好玩的。知道的是玩《塞尔达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顿珠花式作死记》。”

并且,顿珠有3D晕眩的毛病,这个问题从前没什么机会发现,直到他拿到switch。

具体表现为,玩一小时,出门在大树底下吐半个钟头,吐完虚弱地闭目养神好半天,才能又拿起游戏机。

就这样还是锲而不舍地带着林克马不停蹄勇闯城堡,拯救公主。

事后时序评价:“当年要有这么用功,早考上清华北大了。”

顿珠一边埋头玩游戏,一边在又一次的死亡间隙还嘴说:“我才不要当你学弟!”

而另一边的扎姆收到了无数进口零食,她最喜欢的是那盒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干。

她将铁盒放在柜子里,每天饭后泡上一壶酥油茶,小心翼翼拿出一小块饼干,就着茶能吃上小半天,虔诚的表情就差没沐浴焚香了。

后来祝今夏无意中说给袁风听后,袁风坐不住了,当天就跑去进口超市扫荡了一圈,只恨顺丰不能直达山区,还得求助于龟速的邮政。

等到扎姆收到几大箱摞起来比她人还高的饼干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借时序的手机拨通袁风的电话后,她听见那头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说:“妹妹放心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挂断电话前,袁风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但你得答应我,接着念书,将来走出大山,有出息了,也请我吃好吃的。”

扎姆呼吸急促,用力地在电话这边点头。虽然她点头的模样,对方压根看不见。

——

山里又下了几场雪,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原本光秃秃的荒野也变得不再寂寞。

天还是蔚蓝色,一望无垠,偶有飞鸟掠过。

这叫时序每一次抬头时,都会感到一点快慰,即便身处两地,他们的头顶也有同样的蓝天。

过年期间,他收到了老师冯建敛的电话。

冯院士在那头催促他:“年后也该回来了吧。”

时序顿了顿,说:“山里还离不了我。”

“那院里就离得了你?”冯院很生气,“批这么长的假,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你放眼看看吧,时序,这么多年来院里给谁批过这么长的假?离开这么久,没让你收拾包袱滚蛋,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争取……”

一通电话,不欢而散。

冯院打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他回来,理由很简单:各司其职。

能当校长的大有人在,能做前沿科研的却没几个人。时序是他一手带到今天的,他几乎把这个徒弟当做半子,倾囊相授。

“旺叔是你老师,我就不是了?”电话的最后,老人家气得不行,“你怎么还看菜下饭呢!”

挂了电话,时序在院子里站了良久,久到扎姆担心地拿着外套走上前,轻轻披在他肩上。

时序回头笑笑,说:“没事,进屋吧。”

肩头是一片轻薄的雪。

——

祝今夏进山那天,连续下了两天的雪忽然停了。

天蓝得沁人心脾,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她坐大巴来,从天亮到天黑,抵达县城时,时序已经在车站等候多时。

只可惜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自打袁风恢复单身,就成了拖油瓶,十二生肖要是再加一个,那他必然属电灯泡。

“你怎么来了?”时序惊讶。

“怎么,我不能来?”袁风斜眼看他,“我来指导指导顿珠玩塞尔达,顺便视察一下扎姆的课业进度。”

“袁指导”趾高气昂往停车场走,头也不回说:“给你俩五分钟重逢拥抱的时间,别让我等太久啊,这大冷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