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庇护,生而不祥,就该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中年男子神色淡淡。
洮箐挂念蒋泽昀的伤势,没有心思争辩。
她搀扶起情况依旧不算乐观的蒋泽昀,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一步步往祠堂外走去。
踏出宗祠大门时,她反手一抛,将又开始极力排斥她的天水定光扔回祠堂的地上。
回身朝众人道:“倘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替龙神灭了你们。”
远远出了宗祠,洮箐将几乎陷入昏迷的蒋泽韵倚靠在树脚,打量起这个处处透着怪异的地方。
黄土堆积的山谷中,错落着上百栋低矮的房屋,简陋的屋檐用茅草堆积而成,积着一层厚厚的沙。
许多房屋内漆黑一片,做饭的灶台敞口露天,连铁锅里也堆着沙粒。
里面不是无人居住,只是穷困到连点一盏油灯也是奢侈罢了。
那比鹿鸣山上简陋了不知多少倍的宗祠,原来是这里最好的地方。
就在洮箐茫茫然不知何处可去时,一盏微小的的黄光出现在她视线的尽头,由远及近,驱散黑夜的迷雾——
“阿兰!阿兰!”
夹杂着喘息与哭腔的呼唤远远而来。
光芒倾泻而下,洮箐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个温暖怀抱拥住。
一双粗糙而干燥的手轻抚她的脸,带来如砂纸刮过般的错觉。
洮箐顺着手掌望去,细碎的伤口和茧子彰显着主人的辛劳。而那些层层叠叠的伤痕之上,是干透的血。
从她脸上拭下来的血。
洮箐抬眼,撞进一双含泪的眼睛。
眼尾的细碎皱纹显示出主人的年纪,以人族标准看来不算年轻的瞳孔中倒映出她此刻的狼狈——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嘴角耳根满是血痕。
受伤的,不只有蒋泽昀。
洮箐恍然想起宗祠里两人相望时,气息微弱的蒋泽昀向她抬起手。
那双勉力支撑的手,似乎也试图拂去什么。
“都是小姨不好,让我们兰兰受苦了。”
哭泣的妇人一遍遍抚着洮箐带血的脸颊和发丝,满是疼惜:“一定很痛吧?”
“别……别哭了。”
女子哭得实在太凶,让从不习惯与人亲近的洮箐有些奇异的慌张。
从来没有人,这样抚过她的发。
“我没事。”
“可你要是再哭下去,他可能就要瘸了。”
洮箐指了指一旁的蒋泽昀。
眼下她和蒋泽昀亟需一个落脚的容身之所,虽然不知眼前女子的来历,但洮箐愿意一试。
洮箐不指还好,女子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豆大的泪珠更是掉个不停:“真是作孽!是我的孽!”
“我们回家,马上回家。”
妇人一边哭,一边着急忙慌地试图背起昏迷的蒋泽韵。
可身形欣长的蒋泽昀怎么可能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妇人能轻易扛起的?
“我来吧。”
洮箐不知道这是自己今晚第多少次叹息,她不顾女子的反对,将蒋泽昀搀到自己的背上。
回家路上,洮箐终于打探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此处是一千多年前的红螺国,或许该叫它芜村更合适。
芜村,顾名思义,偏僻荒芜的村子。这里土地干涸,极少有作物能存活,物资匮乏。
慈氏一族世代居住于芜村,残酷的环境让人们分外渴望除了烈日之外的一切天气。
龙神,自然也就成为了最好的信仰。
而洮箐附身的女子阿兰,本名慈幸兰。
与肖逸秋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互许终生,却招致父亲慈志怀的强烈反对。
至于洮箐看见的肖逸秋为什么有着蒋泽昀的面容。
是因为二人灵魂相连的从契之力穿透幻象,还原了最本真的样子。
这里的一切……是假的。
都是天水定光编织的幻境。
可该如何破解幻境呢?
洮箐头绪杂乱,又想起雾气中神秘的绯衣女子。
她有种预感,在这里,或许能解开许多谜团。
关于红螺国,甚至是关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