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城外,一片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绿野上,大清早来了一伙人,搭帐建台,铺桌摆垫,煮茶切果,忙活了半个白日,等来了另一波衣着鲜亮浮夸的男男女女,四周都变得喧闹起来。
路过的百姓见到城郊那阵仗,连连摇头,不知这些世家纨绔要闹腾多久,直叹世风日下,有人只愁无米开锅,有人却愁无乐可作,整日变着法儿地遍地撒钱。
而那边的世家子弟能有几个管得着民间疾苦,来了此等场合,要么是为家中结交权贵、攀龙附凤与探听消息,要么是纯粹为了享乐,家中给的银钱不花,怕下月就不再给这个数了。
还有些纯纯就是来露个面,有些场合去了是没劲儿,可不去就是下人家的脸面儿。大瑞这些年朝局不稳,人人皆知,今天升了哪个新宠妃嫔的亲属,明日就能罢了哪个世家大人的官职。人心惶惶之下,大家都要学着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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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予、宋玉栀现下快十五岁了,而王檀,已过及冠礼,这种场合自然是要去去。三人几日前都接了邀帖,但都打算露个面、过个场,然后就回去新州主街上看看。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今日举办这宴席的主儿为了找乐子,让所有宾客都参与进来,留得久些,牵来了自己家中新买的一匹异域良驹,凶猛异常,扬言谁能驾驭它,万两原价分文不要,可直接牵走。
沈丽予一听,来了兴致,把宋玉栀与王檀往那叽叽喳喳的人堆里一推,自己便去试了试那良驹。
在场的人,就连一些平日里驭马识马的,都被摔了个面朝天。沈丽予这种只有劲儿和懂点马术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可她在家习武时久,早摔习惯了,根本不觉得疼。几个时辰下来,摔得灰头土脸,也逐渐掌握了些驭马的技巧,加之争得人变少了许多,这匹良驹最后被沈丽予骑走了。
一些站在宋玉栀身边的娘子见着沈丽予骑在马上飞驰而过,神采奕奕,英姿飒爽,那张俊秀爽朗的面容上目若朗星,直视前方。
她们都红着脸,低声问,那是哪家的俊俏郎君,年至几岁,可有婚配?
宋玉栀直接棒腹大笑,笑个半死。
王檀过来拉她一道走时,听见有人打听表妹是否娶妻,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是沈将军的独女,喜着男装,尚未婚配,但家中应偏好给她择男子为婿。这番胡话,当即气走了几个害羞的娘子。
回城的路上,宋玉栀一会儿笑沈丽予以后怕不是要娶回家一个小娘子,一会儿笑王檀总说胡话以后怕是娶不到任何小娘子,然后被沈丽予一把搂住细腰打闹了一番,引不知情的路人侧目。
王檀则习以为常,两手一张,挡在两个嬉闹的妹妹前面,只能看着她们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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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予把良驹牵回军候府后,换了一身新衣,再去前堂用午膳。
她的父母受皇帝陛下宴邀,晚间才会回来。
王檀本要过来的,可他府里来了一些宗亲送的礼箱,王家仆人在军候府就把他接走了。
大伯一家三口去了楮敦,因堂姊的舅舅三十五岁才娶妻,家中亲人又只剩聂霓裳一个阿姊,只得她亲自回府打点。
聂霓裳大概是发现这些年怎么借女儿讨好秦氏都无用,已然放弃这条路,于是将沈兰心一并带回去。
沈丽予今日有些狼狈,没见那位爱挑她刺儿的伯母,倒是合她的心意。可沈兰心也被带回楮敦了,她倒十分羡慕堂姊不用去今晨那个无趣的宴会。沈丽予与祖母说,若不是有那匹马儿,她怕不是得闷上一整个白日。
秦氏将木筷放下,伸手抬起孙女的脸瞧,道:“你这些伤,就是骑那匹马弄的?”
沈丽予轻嘶一声,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师傅教训我的时候,摔得更惨。”
秦氏不解道:“可你平日也不是喜欢骑马的人,怎么为那匹马折腾成这样?”
沈丽予答道:“父亲不是生辰快到了吗?母亲想给他送一份好礼,寻了许久都没寻到。今夜等母亲回来,我就告诉她,届时让她把这匹良驹送给父亲。”
秦氏笑了笑,道:“哎哟,真不知我们沈娘子这究竟是孝顺父亲,还是孝顺母亲了呢?”说罢,给孙女夹了块鸡肉。
沈丽予不喜吃鸡肉,但还是放了入口,并告诉祖母,她下午还要出去,找表兄与玉栀一起看看主街新开的铺子。
秦氏道:“你那书看完啦?不怕你父亲回来又骂你整日出去胡闹?”
沈丽予挥挥手道:“不怕不怕,父亲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让母亲过来看他,从来都不是真的骂我。”
“你终归是将笄之年的娘子了,整日这般装束疯跑出去,可是不愿嫁人?”秦氏逗她。
沈丽予道:“嫁人?我可不嫁人!嫁人就要生小娃娃,就不能经常出门了!”
秦氏不放弃,继续逗小孙女,道:“你难道就没看上过哪家郎君吗?”
沈丽予并未接话,奇怪的是,她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
见孙女若有所思,秦氏好奇道:“真的有心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