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予心中满是疑问。
阿成领着从草屋中救出来的人,往屋外一片高比人身的草丛中走去。十几余人瞬间淹没在了高草中。外面的人看不见草丛中的人。而草丛中的人也分辨不清方向。
草屋里被绑着的人,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跟着阿成走呢?他们好像早就知道阿成会来救他们?可是阿成和那三个彪形大汉又似乎是同一伙儿的?
该相信阿成吗?
即便沈丽予认得阿成,但也是几年前发生的事了。几年的时光,加上战乱,完全可以将一个人变得与原来不同的人。
沈丽予现在变得很警惕。她被偷了钱,被偷了马,身处乱世、她再不保持警惕,根本无法护住母亲,还有陈师傅。
她牵住母亲的手握得更紧了,让母亲离她更近些,同时不断查看四周的情况,以及身后是否有人追来的动静。
林丽小声地问道:“我们该跟着前面那人走吗?”
陈师傅同样也在问沈丽予,道:“我们还是别跟着他走了吧,赶紧找路回楮敦。”
沈丽予也知道要赶路,可是他们不能再回泥道那边了,因为会被那三个劫匪发现。他们被带到草屋,再被带到这片高草中,再难准确地辨别方向了。
沈丽予道:“我认得前面救我们出来的那个人。姑且先跟着,要问路,我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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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一路上话不多,只是带路,同时让人跟好他,绕过高草,爬上坡再下坡,好像把人都带下了山,将近傍晚时,大家筋疲力尽,来到山下的一间破旧的瓦片房前。
他转过身,对大家道:“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如果有人着急赶路,往大门正对着的那条道上走,就能走出这片山。不过现在走夜路不安全。要是不急,可以在这里留一晚,第二天再赶路吧。”
前面有人多问了一句——草屋那边的人,会找过来吗?
又有人接着问——你之前救出去的人,现在在哪儿了?
然后又是一句——你不会骗我们的吧?
阿成道:“骗不骗的,你们随意。要走要留,都是大家选的。“扔下这冷酷的一句,他就进去了。
沈丽予对母亲道:“我进去问路。如果能问到些吃的,我们吃饱了就立即赶路。”他们被困了好一阵儿,没有进食、没有喝水,直接离开的话,两位长辈也许撑不了太远。
林丽担心道:“我陪你进去。”
沈丽予摇着头,道:“我们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您就和陈师傅留在这里,要随时小心。”她顿了顿,抬起自己藏着匕首的靴子,道:“母亲,不要怕。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沈丽予跟着几个人走进了瓦片房里。
前面的人揉着手腕,走进去时左看右看,忽而惊叫出了声,好似认出了谁,然后向他们走了过去。
阿成正忙着搬东西,也未曾理会自己救出来的人有谁会进来。
反倒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扶着一个老人经过时,盯着沈丽予看了又看,似乎认出了她。“你是?你是当年,在破庙给我们煮羊汤喝的那个好看的郎君吗?”
沈丽予没认出那孩子,心中一惊,道:“你记得我?”
老人被扶着走了过来,眯着眼看沈丽予,随即道:“真的是你。你这个小郎君,怎么不在新州,来这里做什么?”
“一言难尽。老人家,我和家人路经此地,想回楮敦,却被山后面的劫匪抓走了。幸好阿成把我们都救了出来。”沈丽予躬身行礼致谢。她望着老人,原本希望讨要干粮饱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诡异的自尊心在作祟。身无分文的自己去伸手白拿别人的东西,那个念头光是哽在喉中,就如同要吞下整罐辣酱,令她脸上发烫,腹中刺痛。
她还在犹豫不决时,阿成已经拿来了几块饼,还有一只碗,递给了沈丽予,正脸面向她,道:“拿去吧。算是还给你了。”
沈丽予听见那句话,先是一愣,随后道:“谢谢。”
说罢,阿成却把碗拿了回去,道:“哦,你应该不会用井吧,还是我给你们打水喝。”
其实沈丽予知道如何从井中取水,但她还没说出口,阿成很快地就走远了。
她先把饼拿出去,给母亲和陈师傅分了吃。
等阿成出来时,她自己留了一块饼,把剩余的一块递了回去,并接过了阿成手中的那碗水,道:“我们拿这些够了。阿成,谢谢你。”她把水碗递给了母亲,转身对阿成道:“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于是,阿成在瓦片房外的墙角坐下了,抬头对上沈丽予的目光,冷冷地道:“问吧。”
沈丽予盘腿也坐了下来,道:“那三个劫匪是怎么回事?”
阿成顿了顿,道:“前几日,我们这里丢过一个孩子,我去找,结果发现那三个疯子,已经把孩子——把孩子杀了。但他们好像不知道我是谁,疯疯癫癫地,把我认成了同伙,带我进了他们住的草屋。每回趁他们出去,我就会放走屋子里的一些人。反正他们发现不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