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冷元初满眼不可置信,转身看向温行川,泪水满溢,她逐渐看不清他的面目。
“初初,我说,你可不可以不去经营?你是郡王妃,是本王的王妃,何必要自贬身份做那低贱之事?”
温行川俯下身与冷元初靠得很近,好声好气哄她听他的话。
冷元初后退一步,摆脱开他咄咄气息,瞪着他质问道:
“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何在你一直觉得,经商的人,是贱民?”
温行川望着冷元初,从未见过目光如此坚定却又寒凉的她。方才先去与父王和母妃请安,知道闹剧的因果,想不到她这样柔弱的女子,居然能把父王那般悍将气得发抖,甚至爆发了全府禁足这般从未有过的惩罚!
可她,怎么会有秘密向他隐瞒!
他的思绪很乱,已分不清到底是她藏了秘密惹他恼怒,还是做他最不屑一顾的商户,让他因后宅错事汗颜,但这一切,都在挑衅他的底线!
冷元初没听到他的答复,只能用母亲此前对她的叮嘱撑住情绪,隐藏好心中的悲伤,遮掩最爱之人用误解偏见划破的伤口,主动握住他的手,盖在她的脸上。
如今的她,不是不可以用身体让他……
温行川用他略带薄茧的手揉摸那柔软娇嫩的脸颊,心里软了软,毕竟是妻子,想法单纯,做错事改正就好:
“我只需你真正认识到,你在折损王府之名,玷污本王的清誉。”
“什么!”
冷元初狠狠甩开他的手,走远些为自己倒了杯茶,努力去压下心头骤升的火气,却是一口都喝不下,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与他说清楚:
“我何错之有?呵,我是错了,错在这时与你讲,我应是从你对我百般羞辱那时就告知你,好让你休掉我,给我自由!”
“你在说什么!”
温行川的火气“腾”地上来,被她轻飘飘的“休我”、“自由”气到握紧双拳,大步向前,扳过她的身子按在博物架上,引得架子骤颤。上面的瓷瓶抖动着,所幸没有摔落,粉身碎骨。
冷元初根本挣脱不开魁梧威猛的温行川,此刻被他捏紧双肩,痛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只好阖上眼,不断深呼吸保持情绪的稳定。
温行川悲恨交加,他在外奔波忙碌圣意,日日都在思念她,想他不在时,她能不能好好吃饭,可她呢?应是盼着他远行,好明目张胆去与那些下三滥的贱商打交道!
“你为何这么不听话!到底想要做什么!”
冷元初感受到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些,立刻钻出他的臂弯,走开很远。看到他手上戴着的那枚,她花了多少日夜为他亲手打磨抛光的砗磲扳指,再低头看到自己手上那赤珊瑚小戒,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初初别哭,别哭!是我没收住脾气,别哭了……”
温行川被弄得不知所措,走过来想为她擦泪,反被推开。
冷元初只觉压抑,她曾几次想过与温行川实话实说,可他对商户那藐视抵触的态度,让她如何开口?
“所以,郡王殿下,”冷元初抹了把眼泪,面向忧思晦色的温行川问道:
“你,是不是要把商民都登记在贱册上?”
温行川最是不喜她问这个,严肃回道:
“此事乃朝廷近些年要事,一应事宜皆由圣上决断。”
“可你是郡王,你有建策之力。”
冷元初死盯着他那双浓黑的双目,再次向他问道:
“郡王殿下,在你心里,商人都是贱人,对吗?”
“是。”
“好,很好。”
她调整下呼吸,不再流泪,视线凝在他身后博物架上的梅瓶,缓缓说道:
“郡王殿下,大板巷,是我母亲的私产,我到了江宁府,嫁给你,大板巷交由我经营,盈利自收。我曾因心底藏着这个秘密与我母亲争吵,曾因不告诉你而惭愧,但是,今天殿下的态度,我才知道母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
温行川越听越慌乱,此刻本应是久别重逢的欢喜,可她却是越来越冷漠,甚至比起母妃当年抛弃父王还要决绝!何况她一口一个“殿下”,叫得温行川心慌,她不在乎他时,就是会叫他“殿下”的……
冷元初看不见他内心的翻江倒海,自顾自说下去:
“你坚持将商户登记贱籍无妨,我如今担着你妻子的身份,顶着郡王妃的名头,殿下若是公正之士,定要将我率先登记其上,昭示天威浩荡,法不阿贵!当然,我不是不解风情的人,郡王殿下,我与你直言,经商是我的爱好,爱你是我做郡王妃的责任,既然冲突了,我自遵从本心,殿下给我和离书,我绝不留恋,阻挠你践行政事!”
温行川听罢,只觉脑内“轰”地炸了,一片空白,血液仿若凝滞。
她说要和离?她说爱他是责任?
冷元初不想再和他说什么,转身回到内室,望着挂在床纬那块他送给她的岫山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