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的人就只能继续看在银子的份上,袁父主动辞了。表示自己太老实,管不了旁人。衙门里分三班,各司其职。袁顺利所在是站班,顾名思义,就是巡视衙门和在各个门口站立,需要夜里轮值。而这也是三班中最轻松的,快班需要抓捕犯人,去各处送信,壮班则是负责押送犯人和看守大牢。
遇上衙门里特别忙,比如收粮税时,则需要全部打乱重排。时不时就能拿到犯人家眷送的好处。
其中壮班也需要夜里轮值,并且大牢里的味道不好.....不过那地方有油水,脏臭一点,其实快班偶尔也能拿到好处,比如出去抓人,犯人想要打听一下自己的罪名或者案子进程,就会悄悄塞些好处。又比如犯人家眷想要自家人在押送途中被善待,也会给一份好处子底下的各处门口塞,谁敢接?
最没油水的是站班,没有人会想着给守大门的人一些好处,即便要给,就在大人眼皮站班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偷懒,夜里轮值能睡觉.....夜里睡好了,白日不困乏,便可以四处去找活干。
站班白天黑夜加起来四十人左右,除了少数几个家境富裕的,大部分都在外头有活计。站班八个差头,一个班头。
人手,也是梁师爷出面吩咐。
其他也差不多,班头上面就有一位梁师爷,直接管辖众人,若是三班之间谁需要借调站班的人如此懒散,长达几年玩忽职守。说班头不知,谁都不会信。既然知道还纵容,那被罚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温云起在门口站了不到一刻钟,又有人来叫他去梁师爷处。温云起进门就行礼。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一点不假,三个班头看似平级,实则快班和壮班互相之间谁都看不上谁,又一同鄙视站班。
立了功,大人的意思是往后站班交给你,对了,王师爷也帮你说了好话。梁师爷看他态度恭敬,颇为满意,捻着胡须笑道:"不错,年纪轻轻有胆有识,昨夜你王师爷就是昨晚来记录供词的那一位。
从最低等的衙差一跃成为管辖四十人的班头,这升得有点太快了。而想要做班头,得识字写字,光是只识得几个字还不行,必须得是正经读过书,有些衙门人才多了,甚至还要求至少是童生。
“属下一定好好干。”温云起打算回头送点礼物给王师爷。当然了,面前这位的礼物也不能少了。不求二人提拔,别使绊子就行。是最容易被借人的一班。
其他的不提,三个班头之间互别苗头,互相借调是尝试。偏偏站班的人手可多可少,每个大门都要人手,每晚都要有人值夜,这借走的人多了,能歇着的人就少了,甚至可能没得歇。这些人在衙门里干活,为的是混完一个月拿了俸禄回家买米养家糊口。想要让他们为公事多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谁都不会愿意。身为班头,上头有吩咐借人,不借是不行的,但若是借出去的人受了委屈,留下来的这些人又需要多上工,众人都会不服气。他们不会讨厌决定借调的人,只会怪班头不会辞,护不住手底下的人。
当然了,站班必须要借人,但要怎么借,借去做什么,借多少人,这里面就有个度,需要班头自己拿捏。最简单的,就是跟梁师爷拉近关系,能不借就不借,即便要借,也要选择轻松的活儿。
这些事情对于袁胜利而言特别难,但温云起接手,并不觉得多费劲。班头一般是白天轮值,偶尔夜里也得来瞧瞧。此外要给各人排班,若是有人告假,需要居中协调找人来顶替,还要亲自记录手底下四十人轮值的日子和时辰,衣物刀具若有损,也得找他领取。甚至就连各人每月的工钱,都得班头算好了交给梁师爷,梁师爷看过无误,再交到账房先生处,衙差们才能拿到工钱。
乍一看,班头做的事又多又杂,比站在那儿做个木桩子守门要操心许多,非读书人不能胜任。相对的,工钱也会高许多。普通衙差一个月六钱银子,一年七两多点,而班头一年是十八两,这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做得好了,私底下多多少少都有些油水。梁师爷满意地点点头:“先去换衣,然后找何富贵接手,务必将账目对的仔细些,省得麻烦。
也就是说,两人的身份掉转了。
何富贵是之前的班头,他这一次被罚,虽然没有被撵出去,却被贬为了最低等的差役,
又置办了一个茶桌。
班头有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有桌有椅有书架,何富贵甚至还在书房后面摆了一张榻,
看见温云起进门,他一脸的不悦:"袁顺利,是我小瞧你了。"他眉毛微扬,满眼都是不怀好意,"你以为这位置谁都可以坐?"温云起明白他的意思,身后得有个靠山,这位置才能稳当。何富贵的妻子是知府夫人娘家的表妹,两家常有来往。
而何富贵,是跟着知府大人从外地迁来,既是知府大人的亲戚,也是最忠于知府大人的下属之一。
也正因为此,站班的人如此懒散,大人却一无所知。
“梁师爷让我来的,若是何班头不愿意让位子,那我接着去守大门就是。”温云起说着,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