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可史云腴见他二人这副样子,却是气定神闲地端起桌边的水盏,轻抿一口。
史博志站在客堂的东侧厉声追问:“小妹,你告诉为兄,是哪个臭小子干的好事?敢毁了我家妹妹的清誉,为兄这就去打断他的腿一一”
李直忌顿在客堂的西侧愤愤不平,“就是,三娘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若有苦衷,我这就去帮你废了他。”是当朝皇孙,
打去吧,废去吧。
史云腴侧倚在圈椅上,身子有些乏顿,她看着眼前两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人眯眼直笑。
看来她此番来宛州养胎,是来对地方了。
史博志看着眼前人那副笑模样,忍不住出言:“小妹,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你倒是说句话啊。可急死我了。从小你就这般主意正,没想到现在你的主意能正成这样。”史云腴看着史博志在眼前叹了口气。
她便坐正了身,同兄长和李直忌作解:“阿兄,三郎。不关哪家小子干的好事,我也没有什么苦衷。我瞧得出你们二人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也很感激。可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发生也就是发生了。所以,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孩子始终都是我自己的,阿兄可明白?”
史博志听闻史云腴的表述,沉默了许久,他最后转眸看向她时,只问了句:“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史云腴抬起头,刚想应声,却被那端双手环臂认真思考的李直忌打断:“不行,叫三娘嫁给我吧。我现在就给老太太修书,三娘现在瞧着月份尚小,就说是我的也不为过。”李直忌说得郑重其事,却把史博志吓够呛。只瞧他在对面张口呵斥:“你,你小子想得美一一”
李直忌抬起头,他可是极其认真地在考虑解决办法,忽然被眼前人浇了盆冷水,就开始跟其拌起了嘴:“我想得美?我和三娘小时候可是定过娃娃亲的!我娶三娘怎么就不行?”“史博志,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州司马我就怕你。”史博志闻言转过头,这就要张口反驳,却在出言的一瞬,听见堂下那声温柔且坚定地应答。
史云腴站起了身,她说:“都别争了。这孩子我要生下来,自己养。”
与此同时,在晚春时节的青霁山。
有人身穿暗纹的锦袍疾驰过杂乱的山林,头顶的玉冠金簪,无不昭示着来人身份的尊贵。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他,缘何走的这样急?山野之间无有答案。
唯在谢沉书心里。
但瞧谢沉书来到整整阔别两月的草舍前勒马停住,眉间暗藏的喜悦,无以言表。他那两月未曾舒展的眉峰,也终在此刻放松。离开后的每一夜,谢沉书都在怀念史云腴在怀中的温度,以及残留在他颈间的香气。
再也未曾安眠。
所以,在洛阳那边堪堪平定,信王及其党羽方才下狱之后。他便一刻不停地带着玄青赶往这里。
谢沉书等不及要与史云腴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等不及要和她重谈那日未曾了结的话题,等不及……要将她抱在怀里。
可当他带着复杂的心情,急切推开衰败的院门,高呼其那声清风使时,看到的一切,却叫他大失所望。此刻院中遂依旧整洁如初,但没有半分生气。
谢沉书不敢置信地寻遍了院中他们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史云腴却好似从未来过。
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谢沉书怅然走过门廊,举目时却见那块自己故意压在背篓下的玉珏,被悬挂在了史云腴常搁帷帽的地方,随风飘荡。一瞬间不安感蔓延,谢沉书取下玉珏握在掌心,转头就和玄青打马下山,叩响了宋家的门。
谁知却得到那样一个,模糊的答案。
史云腴回家了。
可她的家在哪?老两口望着华服相衬下,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自是摇头无解。
后来,谢沉书牵马站在田野尽头,那日午阳之下同史云腴的并肩,竞恍若隔世之久。他落寞地垂下双眸,亦垂下了储君的傲慢。他就这么盯着掌心那独独被留下的玉珏喟然……清风使,我归家了。
可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