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若是入主中宫,倚仗当今皇后与郑家,倒尚能与皇帝相敬如宾。
若是兰二姑娘成了皇后…..
以郑明珠的脾气,怎么挣得过呢。进了皇城的女子,没有天子的重视怜惜,此生便没了指望。
“姑娘,您是否思虑过….若兰二姑娘入主椒房殿….”思绣不敢再劝下去,越道声音越低。
郑明珠并不是没想过,那场近乎九成是预兆的梦境,不就昭示了她的结局。
可那又怎样,最差的状况,也不过是被圈禁于一隅。只要没丢了性命,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没有人,能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思绣摇头,沉默着替郑明珠涂过伤药后,退至外殿。她将五黄散同太医令送来的其他丸药收整到一处。
关上柜门的一刹那,思绣忽然想到:
昨日落崖,萧姜与郑竹皆安然无恙。唯有郑明珠扭伤了脚。
可五黄散,是专用除淤祛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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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的祀礼结束后,圣上赐宴席于行宫,宴请自长安跟随而来的一众公卿。
这宴来得突然,与圣上拖着病躯来到行宫一样反常。毕竟不是出宫游乐,祭祀期间也只能吃些简单的素冷之食。
大张旗鼓设宴,实为不妥。
圣上近年来脾性愈发古怪,太常寺那些礼官也是欺软怕硬,并不敢在这些小事上进言。
在宫里这些明争暗斗中浸淫久了,哪怕事无反常,也能嗅出些风雨欲来的前兆来。
宴前,皇后早早地将郑明珠她们三姐妹唤了过去,也并未吩咐什么要紧事。只是询问了三人对李夫人厌胜一事的看法。
郑明珠不答,因为无论怎么答,都不够稳妥。
珠链后的华贵女子在铜镜前抚摸自己鬓边的几丝银发,面上隐有忧虑之色。
三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懂什么朝政,皇后也不过是想听几句宽慰的话罢了。
一番收整后,郑明珠等三人跟在皇后身侧,前往行宫别处赴宴。
往年中没有设宴的安排,这次圣驾又是匆匆而来,行宫内没有过多准备。宴内一切以精简得体为主,不失了皇室风度便好。
安排宴饮事宜的少府太官不敢怠慢郑氏女儿,便着手将三人安排在皇室小辈席内,紧挨着几位郡主皇子。
郑明珠落座席间,左侧是郑竹,右手是一位不熟识的郡主。
前方…..是萧玉殊。
这人一身素青长裾,并无华美珠玉缀饰,自背后看去,宛如长安城内质朴求学的儒生。
仿佛如此便能躲过天家权欲的沾染。
郑明珠回想起晨间那瓶五黄散,弯起双目,不由生出坏心思:
“多谢晋王殿下今日送来的药。”
“我就知道,殿下还是在意我的。”
少女声音不高不低,恰能让彼此听见。为了膈应人,她夹起嗓子,柔得能掐出水来。
不是怕她自作多情吗?这就让萧玉殊知道,什么叫事与愿违。
男子闻言,微微侧目。
“郑姑娘多思了,照拂兄长幼妹,是本王该做的。”
“换成旁人,也是一样。”
“殿下最是嘴硬心软,我都明白的。”郑明珠顺着这人的话,继续曲解。
不可理喻。
萧玉殊缄默良久,没再开口。
郑明珠终于忍不下去,抬手半遮面孔,不令旁人瞧见她因笑意而失态的模样。
一刻钟后,圣上自殿后姗姗而来。年逾五十的老者已是满头华发,举步蹒跚。
“众卿….不必多礼。”老者声音虚浮,如枯木断裂般嘶哑。
皇后上前,亲自端着汤药碗,为圣上侍药。
百官见状,谁也不敢喧哗多言,只闷头在面前的几道素冷上。
祭祀期间,为示尊天敬地,不可食热食荤。
冷灼葵菜,渍腌生笋,香芹素团。郑明珠看着眼前这一片绿,更没了胃口,动几筷子便搁置下。
“朕….病重之时,高祖入梦。言道,大魏今夕百官秩整,国泰民安。唯忧乌孙外寇卷土来犯,须派贤能之臣镇守于边关。”
圣上突然说起前些时日的梦。到底是不是梦,无人敢质疑。
乌孙国兵强马壮,大魏一向在战事上吃亏。自前些年前,郑明珠带回要塞城防图,方大破敌军。到如今,两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高祖之言,不可不为之警醒。”
“陈王萧谨华骁勇善武,在乌孙多年为质,可谓知己知彼。今日便将其分封蜀中,两月后前往蜀地就封。”
“常胜大将军李永,往武阳关驻守,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圣上话罢,众人皆为之一震。
陈王分封巴蜀,便意味着再没机会成为太子,登上皇位。
本来尚在李郑二氏族间摇摆的大臣,顷刻悬心落肚。
萧谨华面色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