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步回晾。崔家妇老的家书是托雪州驿站的差使一站一站转送的,自然而然慢了这么多些日子的脚程。辗转反侧,最后落在段乞宁的手中。
作为他的妻主,哪怕是写给他的家书,自然而然要由她第一个过目。
夜里,段乞宁捏着那份包装质朴,边角磨损严重的信封发愣,早已听闻风声的崔锦程则一改往日冷战时的态度,跪在软垫上作出求她的模样了。
段乞宁捏着书信,也没打开,而是偏头望着他那卑贱的模样,没忍住挖苦几句:“怎么又突然没骨气了,前些天日子不还天天给我摆臭脸吗?”
崔锦程:………“他低垂眼睫,俯下腰身。段乞宁将那封家书往他眼底下晃了晃,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撤回去,逗玩道:“想要?不给,除非你求我。”在她面前,崔锦程已经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他下一瞬就给她叩首,“贱奴求妻主过目。“侍奴可没人权,连主子都算不上,只有等她看过,他才能看。
“不看,我最讨厌看书了。"段乞宁将那封信折折揉揉,用一副戏耍的语气道,“这么厚肯定很多字,眼晴都瞧着费劲,这油灯也昏昧得很,不如直接拿去当柴火烧了言罢她转身就往油灯的方向去,才跨一步就被他从后边揪住衣摆。
“不要!“崔小少爷梗着喉咙,差点就要哽咽了,“求妻主……别这样……
段乞宁顿住脚步,“那你说说,前段日子做什么对本少主那么装?你在装什么高冷?”
“贱奴没有。"少年紧紧揪住她的衣裳不撒手,跪着往她的方向爬了爬膝盖。
“怎么没有?你要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信撕了。”崔锦程的身躯哆嗦了一下,“贱奴…只是觉得妻主不喜欢我,妻主对贱奴的身体不感兴趣,往日种种不过是贱奴自作多情,贱奴觉着……自己低贱对妻主羞
他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羞.辱,崔锦程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在烧,可是他别无选择,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段乞宁猜也猜到无非是这些,只是她明知故问是一回事,从他嘴里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爽了。
她弯唇一笑,缓缓蹲至他面前,崔小少爷在一阵惊诧中抬起头。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眸也湿润着微红的,唇瓣哆哆嗦嗦着,段乞宁用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瞧,对上崔锦程茫然且躲躲闪闪的目光。
她只是单纯欣赏他的容颜,却让那个少年因为不明所以而感到紧张。
段乞宁细细端详完后就松了手,把那皱皱巴巴的家书扔到他的膝盖前。
崔锦程争先恐后地扑上去抢,生怕会被她夺走似的,手摸到信封,又被规矩所束缚,抬起漂亮的眼眸看她,“妻主您不…看吗?”
段乞宁早就坐上床缘了,漫不经心地道:“字太多,不看。"实则是她根本就没有窥探旁人书信隐私的癖好。崔锦程放下悬着的心,颤抖着双手去拆信。段乞宁的目光就这么一直落在他身上,亲眼见他从迫不及待,到激动落泪一一
泪花先润湿他的明眸,睫羽短短眨巴几下,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砸在被褥之中。
短短一页,就让他看得泣不成声。
烛火昏暗,少年又捏着信纸辗转几个角度,终于寻到合适的方位,抹掉眼泪继续往下瞧,看到后来眸中便只剩难以置信。段乞宁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旁观他出神很久,最后他擦掉眼泪,倏然朝她的方向爬过来,跪爬得极为迫切。崔锦程爬到她的脚边,抱住她的衣裳和小腿,面色似有惧意:“宁姐姐……求求您,再帮帮贱奴吧……”段乞宁蹙眉,直觉告诉她事情怕是有所不妙,“信里都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