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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云鬟 露端倪

个臭钱,怎会把我养了十五年的女儿逼得一走了之!”

崔彩云摔倒在地,怒极反笑,无情拆穿他虚伪的面皮:“你当着大伙的面装什么清高,这门亲事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是谁跟那孙瘸子推杯换盏,还收了他的银子,拍了胸脯保证的。那死丫头敢跑,好啊,她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倒省了我家一口饭吃。”

兰芙每每经过他们家门前,只见一片昏灯闪烁,砸碗摔凳的争吵声不绝于耳。

她脚步沉重,蓦然抬头,远望夕阳背后的山峦。兰瑶为自己选的这条路,也许真是对的。

不知她如今,过得可好。

小雪过后,万物凋敝,江南虽不见雪花,但一连半月阴雨连绵,寒冷的冬日,灿烂骄阳弥足珍贵。今日一早,许多人赶着太阳去镇上,听闻是峰阳山成元寺建成,永州各地的百姓都赶着去添香祈福。到了晚上还有庙会,火树银花,凤箫声动,要一夜敲锣打鼓,好生热闹。

兰芙得知祁明昀盘旋在镇上的仇家已散,从昨晚开始便缠着他去街上玩一日。

两人来到镇上时,才逢初日照高林,天色还早得很。兰芙捧着两个素包子啃食,鼻尖耳廓冻得粉红,雪白的绒毛围脖将她的脖颈裹藏的密不透风,唯有一双清亮的眸子明灵攒动。

“你要吃吗?当真不饿?"她紧紧挽着祁明昀的手,两指捏着油纸袋送到他嘴边。

“我不饿,你吃罢。”

祁明昀眼下没工夫与她纠缠,淡淡应了她几句。他的目光落在各处摊铺前布衣扮相的男子身上,清风撩动形形色色之人的衣襟,那些人手上讨碗茶水,口头与人寒暄,眼底却蕴着冷色。没曾想这一隅之地竞卧虎藏龙,有吴王的人、朝廷的人还有他安插的探子。陈照的人盯了铁匠铺几月有余,并未发现他的踪迹后,便以为安然无异,早已撤了人。如今街上这群朝廷的探子皆是老皇帝派来洞察吴王动向的些鼠雀之辈,等闲认不出来他。

他看了眼身旁埋头吃包子的女子。

这段时日,多亏了她替他传信。

他拉过兰芙的手,拽回她欲随人流而去的脚步,“阿芙,我们先不去成元寺,我要先去一个地方。”兰芙眼眸晶亮,自然满口答应:“好,那可要快一些,今日进香的人可多了,我怕晚了挤不进去。”祁明昀拉着她往另一条街巷中拐,去了她常替他送信的铁匠铺。

兰芙惊道:“原是来此处。”

这处铺子为掩人耳目,平日里也是做起了正经生意的。一进门,便见两位健硕的学徒满头大汗,正卖力钉打刮磨烧得通红的铁块,铁刃相击,火星四溅。兰芙觉得喧嚣刺耳,来过几次便轻车熟路地捂起耳朵。断臂掌柜听闻一阵杂乱脚步声,目光一凛,神色警觉。只见进店的男子高束墨发,身姿劲瘦干练,眉宇虽淡漠寻常,却难掩从眸底迸发出的薄冷与阴冽。掌柜在墨玄司代号风客,四门出身。

所谓四门,则是墨玄司设十扇无影门,被扔下去从第一二扇门内爬出来的人视为废子,这些人留着无用,可扔进高门喂凶兽。

从三至五门出来之人,受伤者则要被斩去一臂,再派去各州县暗所充当暗探。

从六至八门出来之人,留在墨玄司任墨玄卫。九门与十门内,凶兽机关无数,血色弥天,从这里出来的人浑身上下沾满鲜血,无疑成了血中恶鬼,九门出身任副使,十门出身任正使,共统墨玄司。

墨玄司建立十五年来,副使有三位,正使始终只有祁明昀一人。

而风客正是四门出身,被割去一条臂膀来永州当暗探。他见到祁明昀,厉眸一震,血液凝冷至全身,连忙关上门,单膝跪地:“参见主上。”

两位学徒也乃墨玄司四门暗探,撤下铁具匆忙拜下:“参见主上。”

风中气息骤然凝结,一股阴风积聚在狭隘屋内。兰芙肩膀微缩,迈着碎步往祁明昀身后靠,眼前这些人个个眉目狰冷,与她寻常送信时见到的面貌截然不同。他们为何要朝表哥下跪,喊他什么主上。

祁明昀察觉她僵冷的指尖正紧紧扯住他的衣摆,宛如胆小的猫撞见生人,只知收起爪子往后躲,可见此番定是吓着她了。

他眼底暴戾盘绕,暗色遍及。

他早已同风客这些人说过不可在兰芙面前暴露他的身份,这些自寻死路的蠢货拿他的话当耳旁风。风客似乎预料到头顶悬着一把随时要落下的刀,浑身一冷,抖若筛糠,迅速带着那两人起身,匆匆改口:“恩公,恩公的伤可好了?鄙人眼拙,方才认错了人,唐突了恩公,恩公勿怪。”

“早已好了,多谢挂念。"祁明昀生冷浅笑,笑中却暗藏柔刀。

兰芙听原是场误会,才慢悠悠探出脑袋,眼睑眨动,局促地轻扫四周,在这些人身上细细逡巡。“阿芙。"祁明昀回首望她,轻拍她的手,“别怕,你帮了我大忙,他们还要深谢你呢。”

风客早已看出这三番两次来送信的女子与主上关系匪浅,上前熟络僵笑:“姑娘,我还记得您,上次留您喝茶,您说家中有事匆忙离开。这次可万勿推脱,好让在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