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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狸猫以令诸侯 陈晊(六)

第91章

陈至(六)

殿中燃着取暖用的炭火,隐约有燃烧时清脆的声响,慢慢地,从遥远变得清晰。然后才是有人走动的声响,还有那轻柔幔帐被撩起,又最后落在他的手边,窸窸窣窣,煞是温柔的触感。

真如梦乡一般。

什么痛楚,什么寒冷,都离他远去了,甚至连困倦也离他远去了。更深夜阑,那一点点的湿意落在他紧闭的眼睫上,沁人心脾,又像是针刺一样明晰,教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了那风。

可惜没片刻,徐鸯冷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一阴差阳错,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章德殿过夜。

"醒了就起来。别装睡,一点儿不像。"

卫崇睁开眼,看着徐鸯正端着碗药,坐在床榻边上。而他自己,已经褪去了朝服,半个身子赤裸地、光明正大地躺在龙榻之上。

胸前原本包着伤口的粗麻布早已被人换过了。

这会缠在胸前的,是崭新的,细腻的,不知换了几次,甚至干净得未见血痕的白布。他一摸,心里已经不自禁地泛起了甜蜜。就算不是皇帝亲手换的,必然也是皇帝下的令,与亲手换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么想着,他又掩饰地咳了两声,坐起身来,恨不得把那另半块裸露在外的健硕胸膛送到徐鸯的视野正中。可惜此刻殿中烛光昏黄,而徐鸯更是侧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手中的汤药。

陛下是如何瞧出来的?真乃慧眼如炬。"卫崇只好没话找话道。“........

“谁睡觉不喘气的?"徐鸯没好气地说,见他确实有了力气,又把手中汤药一递,道,"自己喝。"

这个时候,卫崇当然不敢忤逆她,只偷眼又瞧了瞧她的小腹,心中更是漫起无边酸涩,仰头,把那药像酒一般一饮而尽了。

道。

“......喝完了。"他看着徐鸯的眼色,

才折返回来,这回,没有主动坐上榻边。

徐鸯伸手,从他手中把药碗接过,又走出帷幔。只听她又低声同岑先吩咐了些什么,于是卫崇立刻警醒起来。

他几乎当即便想到了无数次被徐鸯赶出宫,灰溜溜回到徐府的经历,也顾不上再露出些“男色”来妄图贿赂徐鸯了,把被衾往上一拽,颇有些可怜地说:“臣现在恐怕还走不动路....

徐鸯一愣,好气又好笑地把手中被衾整个扔进他怀里,道:“谁说要赶你了?朕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

"不是,当然不是。"卫崇忙道。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顿时看出这是徐鸯要同他睡一块--自从皇帝登基,连聂姜也没有在章德殿这张龙榻上留宿过,当然得现添一床被衾--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又手脚并用地往里面挤,给徐鸯空出位置来。徐鸯哼了一声,却没有直接就寝,而是又低下头,手指轻轻摁住卫崇的肩头,止住他的动作,接着细细查看了一道他的伤势,道:“别动了。若再崩开,那可不好止血。又问:"怎么伤的?"

声,含糊道:

卫崇当然不好说乌孙人随口的一句话,他便失了理智,以至于被穆孚偷袭。他干笑两“被穆孚摆了一道....."

把他再叫回来检查一道

“穆孚?"徐鸯把眉一拧,"这狗东西惯用毒,这伤口别不是....不行,趁陈还没出宫,她一句"狗东西",

嘴角不知翘到哪里去了。

当真是叫到了卫崇心坎上,心中飘飘然起来,再听后面半句,更是等看见徐鸯当真要出去喊陈至,他才又回神,假惺惺咳了两声,道:陛下,想必也早病倒在路上了....."

“不必了!太医令既已查验过,想必是没有毒的。要有毒,臣这样日夜兼程,赶回来见说完,他瞅着徐鸯的脸色,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这两声就夸张得有些拙劣了,徐鸯眉头跳了跳,终究忍下了,没有发作,只道:“成。那过两日换药时,再让他给你好好瞧瞧。”

"还是陛下想得周到。"卫崇道。他又眼巴巴地看着徐鸯,往后再挪了挪。意思实在是不能再明白了。徐鸯叹了口气,把外袍往衣桁上一挂,坐上床来。这下,殿内反而安静起来。

炭火燃烧的声响再度浮出来。原来是隔着火墙,火在殿外,暖却是暖了整个寝殿。从前数次在这龙榻上缠绵,也未曾有过一次,这样寂静,火墙也拦不住的冷清。也是这样静了下来,才让人想起来一-他早已自作孽,把这段情“一刀两断”了。如今虽是抵足而卧,但当他从那飘忽忽的情绪中清醒,想要做点什么事,却更不方便了。何况两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

卫崇没忍住,又侧头去瞧徐鸯,瞧她的肚子。

是不自觉地傻笑起来,笑过了,又有些担忧,抬头去觑徐鸯的神情。黑夜中,那小腹藏在被衾之下,随着呼吸起伏,根本看不出什么。但他看着看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