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
因为饱受叛逆的折磨,御台所多日无法好好休息,斋院作为娘家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宫城的人,准备常驻这里,用可爱的外表,安慰她被伤害了的姑母。
姑母本来是想拒绝的。
讲道理,比起御廉中家,她更怕水户来着。
但在被禁锢的日子里,每五天出现一次的水户,对她来说跟救星似的——
害怕归害怕,安心也是真安心。
鉴于她现在精神紧绷,更需要安心,所以【害怕】的部分姑且可以忍一忍。
漩涡美由纪压下心头的疑惑震惊,集中精神面对漩涡水户。
一般情况下,水户是很讨喜的小孩子。
她吃点心的样子可爱,不吱哇乱叫吵人,有问必答,声音还好听,唯一算得上缺点的,是耐心差。
如无必要,她不愿意哄人的。
但今天,哪怕姑妈因为心虚,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镜光院也只是稍微多看了几次时间,依旧轻声细语的同她交谈。
差不多到下午时,大名突然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姑妈整个人都麻了——
丈夫若是一进门就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换了个人册封,那不是分分钟暴露她曾经试图影响对方吗?!
要是被水户发现……
紧张之下,心跳的简直震耳欲聋,御台所心说我要不先下手为强吧——
现在麻溜装个病,让大名送我回房!
结果丈夫进门的一瞬间,她的担忧倏尔变成了一片空白。
漩涡美由纪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眼睛。
三个多月的禁锢后,她哪怕恢复了健康,依旧很容易走神,眼睛时常是虚的,看起来没有光。
倒是水户在时,她稍微安心,眼睛似乎都变得亮晶晶。
现在,在大名跨过门槛的这一瞬间,漩涡美由纪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她脑海翻腾,突然闪过了很多似是而非的画面。
比如水户的打扮。
双丸子头啊,带流苏的金质小挂坠啊,其实都是姑婆的喜好。
不过发型嘛,动手扎头的人说了算。
当了斋院改独居后,水户的发型一直很随意,懒的时候直接披散,倒是战争开始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除了金红交错的头发,还有衣服。
她腰上甚至一直挂着个小小的穗子球,没事就会拿起来把玩一下,样式和初次带她进入宫城那天的一样。
还有什么呢?
御台所冷静的想了想过去。
御廉中和南岛姬君出现在院落,本质是为了使用大名那什么,水户在她们都不来的日子出现,可以说是为了避开麻烦。
但反过来看,当事人的感受,也可以描述为:只有漩涡水户出现的时候,那两个女人才不会来折磨他的身体。
再想的更细节些,她似乎一直保留着当初刻意培养出的,两人间分享糖果的习惯。
只是主动权逆转了。
从他来给她,变成了她给他。
甜味素安抚神经。
推己及人,如果连自己这样,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定真相的人,都能在规律的“相处”三个月后,看到水户就不自觉的安心——
——那她一无所知的丈夫呢?
漩涡御台所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门边男人,想说什么啊,我跟他,才不像照镜子呢。
她看水户时,眼睛重新变有神,是因为确定了自己果然还有价值,于是权衡利弊下安心了!
但这个男人……
漩涡美由纪的记忆甚至模糊了一下。
一见钟情的初见那日,哪怕穿着麻布狩衣,鬓边垂发未簪,依旧显得姿仪风雅贵公子——
她的丈夫。
他有用这样明亮又无可救药的眼神,看过自己吗?
漩涡美由纪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回忆过去了,但回忆着回忆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月色柔美,风也温柔的初见画面里,漩涡水户正抱着个球,站在两人中间。
对了。
她想起来了。
突然被通知可以进入大名府参加年礼时,自己紧张的手足无措,水户又一肚子注意,到处乱跑——
她是因为追着水户,才会遇到的他!
也就是说……
最初走向那个男人的,是台阶下抱着球的小女孩?
仿佛心随意动。
记忆画面中,属于自己的影子慢慢趋于浅淡,只剩下追着球跑来的小女孩,和听到声音后出来查看的年轻男子,在大风吹过、障子门打开的瞬间,四目相对。
漩涡美由纪突兀生出了一种旁观了宿命的荒谬感。
桌子旁边,水户高兴的转过身来,叫了声姑父,然后几乎算是万分失礼的,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呀。”
说着,她推了下手边的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