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缩着脖子的鹌鹑。流浪儿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急急为自己解释,“神女,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流民,因为您上次救了我,所以我看到熟悉的车队时就忍不住跟了上来,神女,我想在您身边侍奉,我真的没有坏心思。”他越急,口音问题反而更明显了,更叫人怀疑起来。姜从珮并没有被他的话说服,只看着他道:“你如果要留在我身边,我总要了解你的背景才好做决定。”“你将你的过去细细说来,你放心,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因此为难你。”
轻柔的声音不疾不徐,自带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流浪儿听她这么说,好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头顶,紧张的情绪突然缓和下来。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起自己的来历,“我是一个汉胡杂血儿。”
果然!
“我阿娘是中原女子,我阿父是……是个胡族劫匪。”说到这儿,他不敢再说下去了,下意识观察了眼周围的环境,生怕下一秒就被砍了脖子。
“你继续说。”
柔和平静的女声响起,抚平了他的不安,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我阿娘是抢来的汉人女子,一直被关在寨子里,我就是在里面长大的,一直到我十岁。”“十岁?"兕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么瘦小一只娃,竞然有十岁多了。
“那你今年几岁了?"兕子问。
“快十二岁了。”流浪儿答。
兕子下意识伸手比了比。
十二岁,兕子自己也还不到十六岁,只差了四岁,两人的身高差了不止两个头。
“你怎么逃出来的?"姜从珮问。
“寨子被别的部落攻打,他们打不过,阿娘就趁乱带我逃了出来。”
“她一直想回中原,就带着我南下,可惜我们逃跑时带的财物都被别人抢了,我们没有吃的,阿娘就省下她的食物给了我,最后饿死了。”
“其实我也要饿死了,要不是神女路过救了我的话。”“阿娘死之前让我一定要回中原,还要我藏好汉胡杂血的身份,不然我在哪里都没法生存下去。”身世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姜从烟眨了下眼若有所思,“你的胡语说得好吗?”
流浪儿不好意思承认:“比中原话好。”而且好很多。胡匪劫掠过往人群,男人都被杀掉,女人都被关在里面当奴隶,有汉人也有羌人、羯人,甚至还有鲜卑人。他从小生活在这复杂的语言环境里,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说汉语和胡语,甚至不止一种,关在寨子里的人,不管哪族的,他听上一段时间就会了。
“你在寨子里的时候有杀过无辜的人吗?”“没有没有!"他连连摇头,十分惶恐,“我在寨子里一直都干最下等的活儿,而且我长得瘦弱,他们很看不起我。”
姜从烟点点头,“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流浪儿抬头看她,然后就听到好似来自神女的一句温柔问候:
“你叫什么名字?”
流浪儿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兕子不满地催促,才忙不迭回答道:“我叫阿茅。我阿娘说希望我的生命像茅草一样旺盛。”
“阿茅,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阿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下意识朝兕子看去,向她求证,“神女是允许我跟随在她身边了吗?”兕子也不知女郎看上这个流浪儿什么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是回答了他:“是,这下你高兴了吧。”拓跋骁也不放心,低头看着她:“你要学胡语我教你就是,为什么要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姜从瑚不奇怪他看穿了自己的打算,抬起头对上他的脸,朝他笑了笑,明亮的眼眸弯成两道月牙,“我想融入您的生活所以想学胡语,可您是王,一定会很忙,您有时间的时候我就跟您学习,您不在时我就让阿茅教我,这样好吗?”
拓跋骁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尤其那句"我想融入您的生活”让他生出丝丝满意。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态度都是矜持中保持距离,但是现在,他感觉她不一样了,她主动说要融入他的生活。拓跋骁甚至想象起以后她对自己说鲜卑语的样子,他要她以后不管是用汉语还是鲜卑语,都要说出最动人的情话。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浑身的血液都急速奔驰起来,然后汇集到了下腹某个位置。
姜从因…”
她隐约察觉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却完全搞不懂他这是为什么。
刚刚那句话,虽然有讨好之意,但也算不得什么吧。气氛渐渐不对,姜从珐趁机丢开男人的手,朝前走了几步来到阿茅面前,“我看你有些虚弱,一会儿我让兕子带你去吃点东西洗漱一下,先修养两天,过后再来我身边,教我说鲜卑语。”
阿茅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神女!”
姜从瑚:“别叫我神女了,跟兕子一样叫我女郎吧。”“女郎!”
虽然改了口,但在阿茅心中,她就是神女。他无比虔诚地看着她,仿佛世界里唯一的亮色。他还记得自己躺在路边快要饿死的那一天。林中漆黑一片,连月光都照不进来,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