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一酸,眼前被泪水模糊。
第七次了,她其实都有些记不清他了。
每次重生,大都是在他下仙山之后,因而见得最多,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他眉眼冷然,动作利落地请她赴死偿命的样子。
如今就这样看着,才看出些从前,面冷心热的温柔仙君模样。
识海中的命书大亮。
她知道这是她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或许就没有了。
但偏偏她生出了些不甘。
楼砚辞若是一定要死,也不应该死在这个节点,不能死在他为她保命而重伤的时候。
*
接下来的轮回,她尝试和楼砚辞解释。
可所谓的事实、证据摆在仙山,仙山之人皆众口一言,说她是罪魁祸首。
楼小仙君除妖降魔,向来是道心之坚,从不受蛊惑的。
她也没有例外,他不信她。
她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她骗自己,楼砚辞也只是个凡人,又怎么能看破命书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
第九次——
她开始想纵使楼砚辞要杀她,那凭什么每次死的都是她。
便是楼砚辞入人间镇魔后破境,已至化神,真要动起手来,她也有与他分庭抗礼的力量。
若她全盛时,确实如此。
可惜,楼砚辞每一次来杀她时,都是她恶战力竭之后。
每一次,从无例外。
天命。
叶南徽对天命终于有了实感。
第十三次——
她以命做赌注,豪赌一把。
局内赢不了,那就拼死出局。
她赌赢了,识海中的命书失去往日华光,就此黯淡无光三百年。
只是那十二次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有些大,因而每次噩梦,她都习惯进识海,看看命书。
现下,四周薄雾暗笼,她十二具尸身若隐若现,剑刃没入她心口半寸,再入几分,她就会成为这里第十三具死尸。
这一切都是她最怕出现的场景。
只差一点就着了它的道。
叶南徽吐出口气。
心口的那柄剑刃霎时化为零星光点,转瞬不见。
好险。
叶南徽有些腿软。
魇兽这一口真气,不知为何竟以她的执念成了梦。
想到方才自己满地尸身的可怖画面,叶南徽就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要不是物妖没法幻化出命书,她之前又养成遇事不决,先看命书状况的习惯。
自己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还要连累跟着她进来的叶珣,一起赴死。
想到这儿,叶南徽凝神看了眼眼前仍附身在楼砚辞身上的叶珣。
因她记不得楼砚辞的模样,如今清醒,楼砚辞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怎么还未醒?不应该啊。
一击打在他的神庭之上,想要将他先从梦中她构建出的楼砚辞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可是一击之后毫无反应。
眼前之人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叶南徽拧眉,怎么回事?梦境已经开始坍塌了,再不将叶珣唤醒,他就麻烦了
又是接连几击分别打在神庭、檀中上。
还是不行。
若是其他情况下,叶南徽为了保命早就该自己跑了,可偏偏叶珣是为救她,才随她入梦的,总不能将他丢下。
耽误不起,叶南徽注意到周遭梦境已经开始瓦解崩塌。
她也只能先将这幻化出来的楼砚辞身体背到泛着白光的梦境出处——梦眼旁边。
物妖阵中,化虚为实,却不能带走。
叶珣的魂体必须从其中出来。
叶南徽手上动作飞快,几乎焦灼地反复刺激着叶珣的几个穴位。
“能听到我说话吗?”
“快醒一醒。”
叶南徽试图唤醒叶珣的意识。
梦境崩塌得很快,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周遭构造的一切就已经崩塌得所剩无几。
叶南徽眼前一阵阵发黑,该不会她就倒霉成这样,好不容易摆脱命书,还没开始新的鬼生,就要陪半生不熟的修士,困死在物妖阵中吧。
身边梦眼的白光越来越弱,出口也越来越小,叶南徽当真是急地有些火烧眉毛。
“再不走,我们真就得死在这儿了!”
“叶珣!”
她大声叫出他的名字。
似乎有了点反应,叶南徽还没来得及确认,也就在同一瞬,梦境里靠着叶南徽的记忆所构筑的一切彻底消失殆尽。
周遭一片漆黑。
只有梦眼处还残留微光。
“叶珣?”
叶南徽实在不确定方才最后那一击,叶珣的魂体有没有从楼砚辞的身体里出来。
微光越来越弱。
叶南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