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从薄雾般的窗棂中穿过,映在铺就蓝色桌布的桌面上,围绕白瓷茶壶茶杯打转,光辉折射四散,一处不显眼的茶杯中,褐色液体圈起阵阵涟漪。
许茯秋快步走过来,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茶杯,眼神瞬时一亮。
她几乎以虔诚的心态捧起这杯褐色液体,凑到鼻尖闻了闻。
差点热泪盈眶。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多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
现代时她也不是很惦记这一口,但来到所有高科技与现代美食荒芜的古代,这一口肥宅味道显得那么价值连城。
凑到唇边抿一口,唔,熟悉的后劲儿。
另一边,范云奚林娘子和三个孩子同样注意到了茶杯里的陌生液体。
他们猜到这是任务奖励,只是这个颜色,怎么看着像一种中药,不知道这个东西干什么用,他们不敢轻易下口。
范郁矻小机灵鬼,偷偷跑到许茯秋窗边,看到她正捧着那杯液体一小口一小口珍贵地抿着。
霎时明白,这是直接入嘴的东西。
他跑回去,朝大家比了比手,率先捧起自个那杯,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
甫流入嘴中,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他睁大眼,整个人傻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饮子!
跟这个相对比,之前喝过的花茶杨梅汁等简直称得上滋味寡淡。
他没忍住,三两口下肚,一茶杯可乐很快被喝完,他放下茶杯,神情有些念念不舍。
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嗝儿。
好神奇哦,这个顶胃的气泡是什么?
不知怎么,一杯饮子下肚,莫名觉得通身凉快干爽。
他眨巴眼,偷偷环顾左右家人,无一例外,大家均被这种新鲜口感折服,眼内闪过诧异疑惑惊奇……最后归为舒适恬淡。
他们不像他这么猴急,半靠着椅背,闲适地品味。
范郁矻抿抿唇,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到脸蛋快埋进茶杯里的范郁孜身上。
他眼珠一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林娘子识破,林娘子拍了拍范郁孜,说。
“一人只有一杯,喝完不许抢旁人的。”
她尤其严防死守范郁矻,那眼神大有“对,我说的就是你”的意味。
范郁矻垮下脸。
庾长颢很早就醒了,作为太子,卯时就得起床梳洗,赶去参与大朝会,偶尔被皇上留下说两句话,完后才会回到东宫。
以至于接近午时,再次返回东宫,他才发现书房内多了杯不明液体。
时小太监正在收拾书房,瞧见桌子上这杯东西,疑惑挠头。
“奇了怪了,何时多了杯茶?”
他没多想,端起就想收拾下去,扭头看见庾长颢回来,急忙俯身行礼。
庾长颢没有看他,沉着脸,神情不虞,方才朝堂上皇后母族上折子参一位官员行贿,关键那个官员是他麾下人员,打算等明年吏部侍郎致仕,他就推他上去。
但现在,一切又将扑朔迷离。
小太监见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折身准备退下。
跟太子殿下擦身而过时,庾长颢忽然嗅到与茶清香截然不同的绵香味,心思一动,目光移到他身上,叫住他。
他打量小太监手中那杯东西,乍一看像浓茶像中药,但气味与两者大相径庭。
他沉吟着:“这是你倒的?”
小太监以为太子殿下要怪罪自己,连忙跪下,讨饶道:“殿下恕罪,奴才也不知怎么多了杯茶,奴才保证,这绝不是奴才自作主张倒的。”
庾长颢神情散漫,看出没怎么听小太监说话,思忖稍许,他接过“这杯茶”。
“茶留下,你下去吧。”
小太监下去后,庾长颢揣着“茶”回到案前,刚放下茶盏,拾七走了进来。
他跪下,一五一十禀报。
“启禀殿下,一年前那次汛期救灾银两确实经过陈大人之手,陈大人听从殿下您的警告,并未动那份救灾银两,倒是威远侯旁支的分支勾结江淮知府,偷偷吞并一半,江淮知府五年前便已投靠威远侯,隔年被威远侯运作担任如今江淮知府。”
庾长颢手指敲击桌面,神情高深莫测,听闻此言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拾七继续道:“盯着江淮那边的拾八来信儿,分支当初昧下这份银子主要受威远侯和皇后指使,为怕被秋后算账,他悄悄留了份账本,拾八正在加急搜寻那份账本。”
“不急。”庾长颢手指贴近茶盏,被冰凉滑润的盏身刺了下,他垂下眸,盯着这份没来得及探寻的“茶水”。
“威远侯参举他事例不独此,他老家族人霸占百姓田产,他堂兄逼良为娼,还有他,宠妾灭妻。”
拾七低下头,语气板正,一五一十。
“堂兄逼良为娼为假,族人霸占百姓田产为真,他宠妾灭妻,也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