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汗,咬牙道:“哪有什么计划……我不过帮她出城引开你们,免得你们那么快找到她,剩下我也没多问。”
裴淩神色冷凝,显然不信陆恪说辞。
他现在只想快些找到她,确保她安然无恙。
就在此时,耳边又传来陆恪的嘀咕声,“倒是你们,到处抓她一个弱女子干什么?我劝你们也别白费功夫,估计现在也来不及了……”
他这话一出,裴淩猛地抬眼,疾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问:“什么意思。”
陆恪死死闭着嘴不肯说,见狄钺不耐烦地拔剑出鞘,才吓得战战兢兢开口:“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浔弟战死沙场,弟妹心心念念想着他,而今段家案已清白,最后的挂念都没了,昨日她哭着来我府上与我诀别,我也好生劝过了,奈何她心如死灰,一心只求解脱,眼下这时候,怕是早已晚了。”
他话音一落,便见眼前人脸色骤变,眸光陡寒。
就连狄钺也惊得差点没拿住剑柄,忍不住偏头看向丞相。
一心只求解脱。
这是南荛教陆恪说的话。
临别前,南荛对陆恪道:“倘若丞相当真冲我而来,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段家案已了,但我终究还是当事人,倘若落到有心人手上、被识破身份,便会成为他的把柄,揭开他在此案中暗动手脚、欺君罔上之事,所以才这般紧张。倘若是这种情况,他得知我决意赴死,也许会就此作罢。”
南荛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思路清晰,陆恪听得惊奇,又追问道:“第二种可能呢?”
“……他对我抱有别的目的。”南荛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紧,她不想往这方面揣测,可这些日子,裴淩对她的关怀并不像一个施恩的上位者。
每次和他对视时,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他的温柔之下,藏着什么汹涌可怕的东西。
她垂睫道:“倘若如此,他听到你这么说,便会更急于找到我,可惜,这个洛阳城之中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天子、百僚、诸多公卿贵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他会有所忌惮吗?
南荛不知道。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除非,裴丞相的权势已只手遮天到了这种地步,便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个小角色把洛阳城给掀了,也无人敢多说一句。
眼下,陆恪便是按照南荛所说的来告知他们,也清楚地看到了,素来喜怒莫测的裴丞相,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冰冷慑人的神情。
裴淩不信她会自寻短见。
可回想起她的信中字字悲切,仔细琢磨,似乎当真透着一股决绝之意。
她会不会……想不开?
固然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虽柔弱却性情坚韧,绝不是轻贱性命之人。
可万一呢?
她失去了记忆,流落在外的五年,会不会早已磋磨掉了她锐气与傲骨?
万一当年的事重演……
裴淩伫立不动,袖中的指骨早已捏得泛白发青。
他骤然拂袖转身,冷声开口:“伯玉,你去传达我的命令,即刻封锁城门,调动执金吾及羽林军,一切已找她为先,就算把洛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挖出来。”
严詹拱手倾身道:“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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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荛本是打算往南逃出城。
但临时改了主意。
按照最简单的思路,陆恪出北门帮她吸引注意,她就该抓紧时间顺势往南逃,洛水之上有渔船货船,可走水路,隐蔽且方便,加之正常人大概想不到她胆子会这么大,还敢在丞相府附近晃悠。
但南荛觉得,裴淩没有这么笨。
上次她耍的小花招就能轻易让裴淩识破,如今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他会猜不到吗?
此人心机深沉,不能以常理推之。
南荛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第一时刻往南跑。
她换了身深色麻衣,特意在衣裳里头多塞了些棉花,让自己显得腰粗体宽些,身形与平时不同,头上再戴好幂篱,幂篱里头又多加了层面纱。
开阳门大街之上,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南荛怀里揣着从陆恪给她的匕首,低头贴着角落走,明显发现周围骑马巡查的士兵多了不少。
身着丹黄,腰佩长刀,马蹄声震天。
这种装扮,是执金吾下属提绮。
南荛心惊肉跳。
固然提前有心理准备,她此刻也迷茫极了,越想越无法理解,这么大阵仗,当真是冲她来的吗?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今日清晨,南荛还犹豫过要不要就此妥协,裴淩总归也算是她的恩人,她又何必与他闹得这般难看。
但现在情况与她所想不一样,反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绝不能被裴淩抓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南荛心里越发坚定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