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来风息谷一直承蒙承剑门的庇荫,哪怕承剑门也从他们这得到了不少好处,更多的还是风息谷在有赖于承剑门的帮扶。
薛铮远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本以为妹妹的死足够能让父亲下定决心和承剑门决裂。但父亲他没有。
他先是不信,说他所见到的说不定是捏造的幻境,说给他看幻境的人是想挑拨风息和承剑门的关系。
紧接着又训斥他不以大局为重,他说,哪怕薛怀灵真的死在陆闻枢手里,她已死已无法更改的事实。薛怀灵是一整个风息谷倾尽心血养大的孩子,自然要为风息谷其他弟子做出贡献。如果薛怀灵真的是为陆闻枢所杀,他要做的,是利用陆闻枢的愧疚,为风息谷夺来更多的资源扶持。
他认定,只有为风息谷做出贡献,薛怀灵才会真的高兴。这一刻,薛铮远透彻清楚地明白了,为何在父亲眼里,他始终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继承人。
他识人不清,他优柔寡断,他做不到对自己狠绝,自然也就无法成为父亲眼里完美也明白了为何薛怀灵要如此拼命去将自己装点得完美无缺一一这样才能满足父亲的要求。父亲要的,不是承欢膝下、舔犊情深的一双儿女,而是万事以风息谷为重的继承人。那一刻,薛铮远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但也对自己的父亲失望透顶。但这些都是不必说给旁人听的事情,说出去只显得他和妹妹都可悲。薛铮远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道:“我也曾想过,是否要在陆闻枢身边虚与委蛇,暗寻时机,要了他的狗命。"
他说得咬牙切齿,但眼里却多了一抹黯然,"但我没有装笑面虎的本事,做不到不动声色,脸上一点破绽都不露出。我一想到陆闻枢就恨得牙痒痒,更别提他站在我面前。这阵子我练习了无数次,却还是做不到不将恨意浮在面上。""父亲并没有写下书碟,向风息谷众弟子阐明将我驱逐一事,我知道,他这是给我留了机会,只要我认个错,再被禁个足,这事就过去了。只是,我不想回去了。"薛铮远面上露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无处可去,只能先来投奔你们。""还请你们收留我一阵。"他将自己的法袋取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我被赶出得匆忙,没带多少东西,但身上总有些常备的法器,有不少是稀奇难寻的物件,能卖不少灵币。算是我对我接下来要给你们添麻烦的补偿。"
"当时我在弱水边上说,你们帮了我的忙,日后我定会报答,此话依旧作数。"薛铮道:“在我为妹妹报仇之后。我将任你们二位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原来自弱水离开之后,薛铮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难怪再隔十日,他沧桑得仿佛了个人一般。
玉蝉衣道:"薛道友不必心急,说不定,很快就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正此时,不尽宗外又传来了一声:"好巧啊,薛少谷主怎么也在这儿?沈笙笙御剑而来,停到院中后。
四人弱水一别,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重新见面了。
沈笙笙打量薛铮远一眼,她好奇道:"薛少谷主这是明知门规而故犯吗?怎么不穿你们风息谷的宗门服了?”
薛铮远并没有向沈笙笙解释得太仔细,他道:"少谷主当烦了,当几日散修玩玩。"子了,这些水梭花鱼骨是我带给你们的礼物。
沈笙笙被他逗笑,将一串鱼骨抛到桌上,她道:"我来炎州有事要查,大概要待上一阵"你来这儿查什么?"薛铮远问。
沈笙笙说:“查一个大肆收购水梭花的宗门。”
接过玉蝉衣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后,沈笙笙对他们说道:“上次我带水梭花来炎州"
售卖,为的就是顺藤摸瓜查这个门派。
玉蝉衣问:"是你和江言琅一起来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沈笙笙说,"当时,有人在炎州这儿大肆收购水梭花。长老们让我过来秘密调查一番,到底是哪个宗门将炎州水梭花的价格拱得那么高,正好当时我想找你我掩饰了行踪。"
剑,就一举两得,打着找你练剑的幌子来查,顺便找你练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很好地替玉蝉衣心道,怪不得那阵子沈笙笙经常往外面跑,原来不是出去逛街,而是有事要查。以来,不知为何,那些家伙收购水梭花的胃口变得更大了,长老们就又派我来了。"沈笙笙苦恼道:"这本是小事一桩,我上次查到了点消息就回去交差了。结果近半个月"有人愿意高价购买水梭花,对玉陵渡来说,本是是一件好事。但炎州的收购方给的价格实在太高,长老们担心这样下去,会吸引不明白弱水厉害的修士来弱水这边捕鱼,闹出人命。因此派我过来再查,查得更清楚更明白一些。"
沈笙笙说:"上次我已经查到了是谁在收购,这次,我要查一查,小小一个枢机阁,一个才刚刚建立了四百年的宗门,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雄厚的财力,能让它买水梭花鱼骨像是不要钱一样。明明水梭花是这世间极贵的一样宝物,哪个小宗门能像他们一样豪横?”正喝着茶的薛铮远突然停止了喝茶的动作,逐渐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他脸色些异样,玉蝉衣捕捉到了这点,视线定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