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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 点天光(8)

肃穆起来道:“山君,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是今年到底了。你们去合计合计,看看如何用我这条命,换来你们想要的东西。”

四老爷便又哭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抱怨的这二十年里,其实是活得最轻松的。

他不免羞愧,“若是儿子有担当,有本事,恐父亲也不会如此绝望吧。”

这倒是说到老镇国公心里去了。若是子孙有望,还能想办法搏一搏。可镇国公府那几个孩子已经养废了,他每年见一次,便气一次。

这股气,直到此刻才消。

他今日开怀,便也跟四老爷多说两句,“老四,于本事二字上,别勉强自己。”

四老爷:“……”

总觉得被安慰到,又被伤害到。他心绪难言,便又看向郁清梧。

但郁清梧依旧不言不语,犹如一块百年老木——跟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镇国公一模一样。

四老爷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郁清梧喃喃道:“我在想,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揭露,都绕不开山君这一关。

必须要有人站出来首告才行。

而山君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

从道观里出来,朱氏就急着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在里头待了这么久?”

兰山君:“祖父恐熬不过今年,便给四叔父传达了好些话。”

朱氏闻言叹息,“我今日一见他们,也觉得快不好了。”

她倒是不伤心,只担心道:“如此一来,便要耽搁了慧慧的婚事。”

而后想起慧慧也在马车里,顿时闭嘴,生怕这小祖宗又来怼人。

但慧慧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直到兰山君和郁清梧到了地方,要下马车的时候,慧慧突然撩起马车帘子,朝着兰山君道:“六姐姐。”

兰山君一愣,走过去挨着窗户:“怎么了?”

慧慧伸出手,“六姐姐,我的手也很大,我也长高了许多,今年,我就要十六岁了。”

她握住兰山君的手,“阿姐,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若是家里出事,你不用担心,做你想做的便好,我可以撑起这个家的。”

兰山君眼眸慢慢睁大,而后异常温和的反握住她的手,“好。”

直到镇国公府的马车远去,兰山君依旧站在那里看。

郁清梧便陪在她的身边等,好一会儿后,他听见她说,“我刚刚占了一个卦。”

郁清梧抬头,“你还会占卦?”

兰山君:“老和尚教的。我估计,是他从山下道门里学的。”

郁清梧:“我见你一直未动,是怎么占的?”

兰山君:“听风声。”

“你听说过五音风占吗?”

郁清梧摇摇头。但他也不敢问这个卦是好还是坏。他只能拐着弯问,“你现在高兴吗?”

兰山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是好卦。”

郁清梧就心满意足起来,过去牵着她的手回家。但是今日两人都没有去书房推衍整件事情的真相,而是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大年初二,还是过年,钱妈妈不准小夫妻太过于劳累。她道:“就晒一会,把倒霉都晒走。”

兰山君应了一句,“是要晒晒了。”

郁清梧没有答声。

钱妈妈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她老人家担心起来,拉着郁清梧去厨房里帮忙,问:“怎么了?不是去看镇国公父子了吗?怎么回来就不太高兴的模样?”

郁清梧帮着剥蒜子,“您看得出来啊?”

钱妈妈:“我是老人参精了!”

郁清梧就道:“是碰见了事……不太让人高兴的事。”

钱妈妈想了想,问:“是让你们不高兴的事情,还是说,山君要去做这件不高兴的事,所以你就又变成了小苦瓜了?”

郁清梧就笑起来,“不愧是地地道道的老人参阿婆,每一根胡须都是火眼金睛。”

钱妈妈却突然叹息起来,“所以说,我当年就觉得你们读书人,就是太明理了。”

她拿着菜刀剁剁剁,剁剁剁,剁得越来越响,最后拿着蒜子拍,一拍眼眶就红一点。她问:“郁少爷,你老实告诉我,山君是不是也要去做那个泰山,不愿意比鸡毛轻了?”

郁清梧闷声点了点头。

钱妈妈眼泪珠子一掉,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拿着菜勺开始翻炒,“造孽哦!”

“怎么天下坏人还不死绝了,独独让好人受罪!”

她老人家擦擦眼泪水,问,“要不你劝劝?”

郁清梧就摇摇头。

钱妈妈一炒勺敲在锅上,“天爷,你们就折磨我吧!”

郁清梧就小声道:“山君说她占了一卦,是好卦。”

钱妈妈正冒着烟,闻言大声道:“都这样了还叫好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