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挚的笑意,谢祯不知为何,忽觉心间酸楚,但面上,他还是对蒋星重抿唇一笑。
谢祯似是想起什么,拿起一旁的食盒,对蒋星重道:“饭菜要凉了,先吃饭。”
“嗯!”蒋星重点头应下。随后往后窜了窜,在石头上空出一处位置。
谢祯打开食盒,将里头的四道菜,一一放在石面上。石面不平,有些许汤汁顺着盘沿流了出来。
谢祯将一碗米饭递给蒋星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自己也端好碗筷,这才侧身,抬起一条腿搭在石面上,同她相对而坐。
蒋星重确实饿了,低头便去夹菜,同谢祯一道吃了起来。
待吃完饭,谢祯再次取过食盒,将空碗盘一一放进去。
因着要放食盒,谢祯本搭在石面上的腿,复又往开撇了撇,露出衣下中单。而蒋星重的目光,恰好落在谢祯曲起的那条腿上。
圆领袍的衣摆垂向一侧,腿面上只搭着内里的中单,而那件素白的中单上,竟有一处破损,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到。
不仅如此,那件中单,像是洗了很多次,已有些旧,还有一处破损后缝过针的痕迹。
蒋星重看着微愣,谢祯自是留意到了蒋星重的目光,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他一眼便瞥见了自己中单上的破损之处,谢祯的脸霎时一红,连忙侧身放下腿。
这一刻,谢祯只觉那中单上的破损之处,是破在了自己脸上,他一个皇帝,居然叫蒋星重看到他如此窘迫的一面,实在是有些绷不住这落差极大的心态。
谢祯如此无法掩饰的窘迫之态,自是没逃过蒋星重的眼睛。她抬头看去,见谢祯的脸色,已是羞红不堪。
蒋星重面露不解,他一向是很体面的,骨子里带着贵气,无论何时都有一副醉玉颓山之姿。这样的人,为何内里衣衫破损都不换新?
蒋星重不由问道:“像是刀痕,可是练武时划破的?”
上头已有一处缝补过的痕迹,看针脚走向,同未缝补那处破损是一样的。
谢祯面上神色依旧别扭,好半晌,他才笑了一下,道:“见笑。”
蒋星重忍不住问道:“你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会这般节俭?”
谢祯笑笑,道:“若要成大事,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能省则省吧。”
自他登基以来,国库空虚成那个样子,他首先能想到的,便是裁撤宫中用度,节俭自身饮食、衣物。从前皇帝内里的衫袜是一日一换新,他改了这个制度。
内里的衣衫破了,他便叫养心殿的女官补了补。本想着是里头的衣服,不会被人瞧见。可偏偏……叫蒋星重瞧了个正着。
当真是……丢人。
谢祯不由抿唇,眉宇间窘迫未去。
怎料一旁的蒋星重闻言,却朗声笑道:“原是如此!言公子,辅佐你这样的人,何愁大业不成?”
念及此,蒋星重从衣襟里摸出一个荷包,起身往前挪了一下,对谢祯道:“来,还像刚才那般坐,我给你补一下。”
谢祯闻言微愣,看着蒋星重这般自在的笑意,他心头的窘迫似也去了不少,还像刚才那般将腿搭在了石面上,随后对蒋星重道:“多谢。”
蒋星重立时穿针引线,正欲上手去捏他的衣服,却似是想起什么,手一下收回。
她抬头看向谢祯,问道:“你成亲了吗?”以缝补过的针脚很细,是出自极擅针线之人的手。若是他家中女眷,她也不好动手,没得他回家被瞧见,平白添些麻烦。
谢祯摇摇头,道:“尚未。身边亦无其他近身之人。”
说着,谢祯忽地失笑,打趣道:“衣服都破成这样,哪有钱娶亲?”
蒋星重亦笑,不知为何,听到他未成亲,身边亦无贴身之人,她忽觉心情开阔,颇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之感。
蒋星重不再有疑虑,捏住他的中单破损之处,一针一线,帮他缝补起来。
谢祯垂眸望着她,看她手里捏着自己贴身的中单,看她神色专注,耳尖复又微微泛红。
他含笑道:“蒋姑娘,多谢。”
蒋星重抬头看他一眼,冲他一笑,道:“算是付给你的饭钱。”
说罢,二人齐声失笑。
待笑罢,二人之间再复安静下来,时光如针线般细细密密地静静穿过,在彼此间流淌。蒋星重边帮谢祯缝着中单,边讲述道:“在我的梦中,离开顺天府后的那些年,一直颠沛流离,我学会了缝衣,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凡事亲力亲为,学会了节俭,学会了精打细算……”
谢祯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声音平静,可平静中,却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谢祯看着她唇边挂上浅淡的笑意,接着道:“你衣衫破损,在我面前何须遮掩?等大昭乱起来的那天,吃顿饱饭都是奢望,破损的衣衫又能如何?我既选你辅佐,自然万事都会陪着你。你节俭用度,我自然也会如此,省下每一笔钱,或许未来都是救命、救大昭的稻草。”
谢祯眸光微颤,“万事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