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也只能忍着。
人在屋檐下,李父不敢发作。
楚云梨已经可以预见李华林的下场,回去时心情愉悦,甚至在马车里哼小调。此时已近黄昏,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景致不错,她借着小窗观赏,余光忽然瞥见路旁小巷子里有一抹修长的身影,正在细看,就听到了“噗通”一声,好像是那人摔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探出头,确实看到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立刻道:“停下。”
马车应声而停,车夫疑惑问:“姑娘?”
楚云梨吩咐:“那边巷子里趴着个人,过去瞧瞧。”
说话时,她已经探出头,准备下马车。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敢有大动作,缓缓走了过去。
趴着的人身形修长,一身布衣,腰很窄。车夫已经在唤,地上的人没反应,她伸手去扒拉,看到了他苍白却俊秀的脸。
大概十七八岁,睫毛长长,呼吸微弱,此时无知无觉,已然昏死了过去。
楚云梨可看不得有人昏倒在路旁,沉吟了下,道:“将人弄上马车,扶去医馆。”
车夫立刻上前,那人很轻,车夫一个人就能扛起。
楚云梨悄悄帮他把了脉,大概是一年多前受伤留下的旧疾,一直没有好好调理,若是再不用好药,大概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大夫倒是认识他,看到人后,摇头叹息,见楚云梨是个生面孔,解释道:“他家运气不好,早年父亲就不在了,母子俩相依为命。去年他帮东家搬货的时候从高处摔下,一直没能好好养伤,那活儿本来就危险。他前两年读过书,后来是因为母亲病重才去扛货的,受伤之后那东家也没有赔偿,他为了给母亲治病,拖着病体继续干活……身子亏空,一点银子根本养不回来。”
楚云梨若有所思:“是个孝子?”
大夫颔首:“他对母亲那是一等一的孝顺。他娘的病很重,需要好药吊着命。若不是他没日没夜的干活,他娘早就不行了……”
“你尽管出手治。”楚云梨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如果这些不够,就去罗家取。”
大夫一惊:“这……这不合适吧?”
楚云梨今日耽搁了许久,精神不济,赶着回去休息,随口道:“孝顺的人都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碰见,那就是缘分,顺手的事而已。”
这件事情,楚云梨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帮过的人多了去,这不过是其中一件小事而已。
回到家中,罗父还未歇下,看到她回来,一脸的不赞同:“那李家人胡搅蛮缠,你何必费神和他们周旋?”
依罗父的意思,让李华林入罪后,和李家撇清关系再不来往就行了,没必要纠纠缠缠给自己添堵。
“我闲着无事,就想去看戏。”楚云梨兴致勃勃:“那张莹莹跑去求他们收留孩子来着。”
罗父惊讶:“不是说她夫家挺喜欢孩子?”
“她男人不愿意养野种。”楚云梨想了想:“可能她也觉得孩子留在乡下会吃苦。过两天,她也会入狱,李家绝对不会去接,这大概是孩子入李家最后的机会。”
罗父感慨:“挺聪明的。”
楚云梨赞同:“这天底下那么多的美人,就她生下了李华林的孩子,还哄得李家愿意将孩子过继,能不聪明么?”
这么一想,张莹莹也不是个善茬。
罗父沉默了下:“过几天这些人就会消失,你别一直惦记着,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我病了这些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别一直挂念我,孩子还等着你呢。”
“爹,你不会有事。”楚云梨郑重其事:“我会照顾好孩子,也会照顾好你。”
罗父一脸欣慰,又有些苦涩:“我希望你不用长大,不用懂事。”
楚云梨笑了:“爹,回去歇着吧,我也要歇下了。”
*
接下来两日,楚云梨日子挺平静的,她暗地里派人盯着李家那边,知道他们备了几份厚礼送人,目的是为了给李华林求情,可惜,收效甚微。
李家找了不少人,也被人指了一条明路。
有人直言,李华林唯一的出路就是求得妻子原谅,只要罗梅娘不追究,他就可以平安脱身。
但这……几乎不太可能。
为了儿子,哪怕不可能,李家夫妻也要试一试。
这一天午后,楚云梨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李家夫妻就到了。他们没有空手来,带了不少顺滑的料子和孩子的玩物,说是来探望孩子的。
楚云梨嗤笑:“孩子岂是他们想见就见的?告诉他们,孩子不能见风,不宜见客。若是为了孩子好,他们就不该纠缠。”
管事跑了一趟,很快回来,为难地道:“他们说想要亲自探望您。”
“不必了。”楚云梨拿着拨浪鼓逗弄孩子,头也不抬地道:“我会落到如今地步都是因为他们教子不严,如今也不用假惺惺跑来探望。过两天,张莹莹和李华林暗中来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