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杨昌雨真的很想说不是所有城里的人都富裕的。
反正杨家就过得挺艰难。
杨母绣花的手艺粗糙,只能接那种最简单最便宜的,一天到晚的绣,只够全家人糊口。偶尔还要被父亲偷偷把银子拿去乱花……说实在的,杨昌华能够读这么多年的书,全靠柳家人接济。
此刻杨昌雨心头特别烦躁,对柳飞瑶的恨意又添一层。
她知道柳家富裕,愿意给柳飞瑶陪嫁,但柳飞瑶也太大方了,有银子自己收着不好么,为何要那么大方的对待夫家?柳飞瑶带了不好的头,她现在怎么收场?
“滚。”陈母本就脸皮厚,冲着二人道:“大喜之日你们跑来找我晦气,我就是有也不给。你们再着急,也该等我把婚事办完,把客人送走……过个三五天再登门才合适。”
那两人本来也没想着今天能拿到银子,实在是陈家欠的太多,她们要的就是一句准话。
此刻听到陈母说三五天后,两人立刻就满意了,其中一人道:“你早这么说,我就不来问了。这样吧,三天后,你儿媳启程回门,到时我们再来。”
“你想多了。”陈母语气沉沉,眼皮都没抬:“我心情很不好,三五天内不成,至少也得一个月。”
两人傻眼了,另一人道:“你讲讲道理……”
陈母打断她的话:“不讲道理的是你们,哪有大喜之日上门要债的?世林刚刚才参加完县试,我会缺你们那点银子?”
虽然没有明说陈世林这一次会榜上有名,但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自信。听她意思,等到陈世林中了秀才,家里就会有大把银子。
如果真的能中,会有不少富商上门道喜,只为结一份善缘。陈家确实会跳出如今的窘境……两人对视一眼,便也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一个月后县试放榜,那时候陈家若再不还银子,到时上门要债的就不是她们两个女人,而是家里的男人了。
这边的争执也引得众人侧目,好在两人很快离开,众人只隐约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却不能确定。
众人不愿意帮忙去城里迎亲,干家里的这点事还是挺愿意干的,很快就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到最后一个帮忙的邻居散去,陈母立刻关上了门,转而就到了新房门口。
此刻的杨昌雨心情很不好,屋中只有几个大红喜字,桌上的被褥是新的,但除此之外,其他全都是旧的。床上的陈世林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这就是她的新婚。
她真的是越看越心酸,越想越委屈,听到敲门声,她擦了一把泪,起身开门。
陈母一眼就看到了她通红的眼圈:“别哭了。”说着就挤进了门,看到床上的儿子呼吸平缓,她头也不回地道:“刚才那两人纠缠我,你应该也看见了。实不相瞒,家里这些年为了让世林读书,欠下了不少债,最近为了娶你,又跑去借了一些。”
杨昌雨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不想接话茬,拿着帕子过去给陈世林擦脸。
陈母自觉成了一家人,没必要再客气。冷眼看她忙活,道:“先前世林跟我说过,你对迎亲队伍和嫁衣还有礼物都不满意,但我们家就这样,实在拿不出更好的。我那时也跟他说了,如果你想要面子,就自己拿银子出来置办……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嘛,不用分那么清楚。可你没有拿,我就猜到你家要么不富裕,要么就是有银子舍不得给你陪嫁。”
杨昌雨手微微顿住:“娘,世林没跟你说么,我娘偏心我哥。无论有什么样的好事都先想到我哥哥,有好处从来都轮不到我。”
银子这玩意儿,她都没有呢。
陈母颔首:“他没提,不过我看出来了。重男轻女嘛,家家都一样,就包括我自己,也不会真的将家财给儿女平分,然后让女儿带着去贴补夫家。我养出的闺女也没那么蠢……那柳家姑娘那样大手笔,我要是她爹娘,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杨昌雨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新婆婆道:“但我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给女儿……你家住在城里,你哥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我问过世林,你家没有特别亲近的亲戚,来往最多的就是柳家。而柳家最近和你们家闹翻了,也没听说有问你们要债。我觉得,你们家肯定没欠债。”
说了这么多,她目的只有一个,问:“昌雨,你娘给了你多少压箱底银子?”
杨昌雨动作顿住。
陈母直言:“你入了我陈家,是我陈家的人。家里还欠着债呢,你该把银子拿出来。毕竟,那些人天天上门,好说不好听。世林是读书人,最好面子。”
杨昌雨声音艰涩地问:“在我们定亲之前,你家就欠了不少。”那些人为何没有追上门来?
陈母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不以为然道:“家里欠了许多,本来是借不到了的。我跟他们说,你过门后会拿嫁妆银子还债,他们才愿意借,我才能把这场婚事办下来。”
杨昌雨:“……”
她咽了咽口水:“可我没有嫁妆银子。”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