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林看着何母平静的脸色,丝毫不见对何怀安夫妻俩的怒气,他不甘心地强调:“何怀安当初拿银子给你们修建宅子,说的是让你们还他银子。他得了家里的好处,本就该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
何母有些不耐:“是我不要,他才这么说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让谁还那些银子!”
她没说出口的是,心底里她并不希望儿子大了还一点心眼都没有。她也有兄弟姐妹,小时候确实亲如一家,但长大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后,就该顾着自己的小家。哪怕是对亲生的兄弟姐妹,也是有余力时才帮一把。
儿子修建五个宅院,花了近八十两,这已经足够了。换作她自己有这些银子,还不一定舍得拿出这么多来花在兄弟姐妹身上。
就算她愿意,家里的男人也不一定乐意。
夫妻俩拿了这么多,一点嫌隙都无,儿媳从未在这件事情上计较过,真的特别大度,她已经很满足了。
陈世林哑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一抬眼,又对上了柳飞瑶嘲讽的目光,他突然道:“当初你弃我选了何怀安,就是看中了他的银子,对么?”
楚云梨强调:“我是看中了他的品行!”
“我不信。”陈世林一脸愤然:“你就是嫌弃我家穷……”
“对!”楚云梨在他难看的脸色中继续道:“我看中他的银子,看中何家厚道从不拿捏儿媳。你们家人是个什么成色,你最清楚才对。你有那样的娘和祖母,无论谁嫁到你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她们贪得无厌,永远不知足。”
陈世林脸色发白,本以为来了后能让何家对何怀安生出不满,结果,何母处处为儿子推脱,一点不悦都无。
何母转身将儿媳推进门:“跟这种人多说无益,你赶紧回去歇着。我把猫喂了就回,记得栓好门,我回来了你再开!”
身为婆婆这般担忧儿媳,本是应该。但陈世林就觉得面前情形特别刺眼,他再次出声:“柳飞瑶,你什么都不会,总有一天会被何怀安抛弃!你一定会后悔!”
“他敢!”何母一拍大门:“怀安若是敢对不起飞瑶,我就让他滚出去。”
她怒起来,还是挺唬人的,陈世林被吓了一跳。
楚云梨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娘,别生气。怀安不是那种会抛弃糟糠之妻的人,相反……”她眼神意味深长:“陈世林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在外头跟人像夫妻似的过日子,将留在乡下的妻子忘得一干二净。又喜欢以己度人,才会觉得怀安同样会放弃我。”
陈世林:“……”他没有以己度人。
是真的认为男人在有了功名后会抛弃一无是处的妻子。
还有,柳飞瑶这话是什么意思?
读书人的名声何等要紧,抛弃糟糠之妻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他身上。他皱眉:“你别胡说。”
“事实嘛!”楚云梨上下打量他:“你再不滚,回头我把这些事在柳家学堂好好宣扬一番。”
陈世林吓一跳:“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你别害我啊!我这就走,日后绝对不再来麻烦你。”
开玩笑,自从柳家学堂考中了几个秀才后,已经有许多弟子慕名前来。柳家祖孙也不是什么弟子都收,非得是资质和品行都过得去的,现如今学堂中占城里三成以上会读书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些事,他哪里还有名声?
日后提及他,怕是都要啐一口。
这女人太卑鄙了!
但他也只能认下,实在是不敢得罪柳家。
*
陈世林心里特别难受,他和何怀安家世一样,又是同年启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他在何怀安面前是有优越感的,尤其是何怀安落水生病后,他已经没将这个人放在眼里。
结果,他处处不如人家。
现如今何怀安双喜临门,考中举人不过是迟早的事……真的,他都不敢细想,越想越堵心。
心里难受,便去借酒浇愁。他不敢买好酒,只买了最差的烧刀子,喝得醉醺醺才跌跌撞撞往租好的院子里走。
值得一提的是,卢三丫的租金一付一年,还有几个月才到期。他又没有多余的银子换地方,加上东家不愿意退银,他一咬牙,干脆站在院子里继续住。
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下意识回头,醉眼朦胧中看到了走过来的卢三丫。
“清香?”
卢三丫上前扶着他:“怎么醉成这样?”
陈世林不愿意靠近她,尤其在二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后,他更不想和她在一起了。真的,若是书读得不够多他本身不够认真而没能考中秀才,他认!但若是因为品行上的瑕疵不能参加县试或是考中了大人不取他,他绝不甘心。
因此,哪怕是喝醉了,他也下意识将人推了一把。
这一推很伤人,卢三丫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世林哥,我想来问一问,你打算怎么安顿我?”
陈世林脑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