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姑娘学绣花,虽然不如村里送孩子读书那般稀奇精贵。却也是件稀奇事。
毕竟,家家都忙,姑娘家要帮着打理家务,除了这些,农忙时还得下地干活。总之,只要不懒,一年到头从早到晚都有活干。
忙成这样,就算学,也学不出个什么样子来。能绣一朵粗糙的话,已经是手艺不错。
有人赞:“你可太疼月儿了。”
罗氏挥了挥手:“我就得这一个丫头,不疼她疼谁?”
说话间,罗月儿已经找了过来,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罗氏看到女儿模样,心头咯噔一声,脸上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又跟众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急忙出门。
与此同时,有马车停在了姜家门外。
“继孝,你媳妇说有急事找你,让我赶紧带你回镇上一趟。”
姜继孝一愣,也不问什么事,扬声喊道:“娘,别忙活了,我先走了。”
姜母正在厨房给儿子做饭,追出来时,只看到儿子架着马车远去。
她有些伤感:“这孩子……急什么呢……”
姜父冷哼:“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子早就看出来他靠不住,也就你还拿他当宝。”
*
姜继孝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沈嘉鱼此人很是大体,哪怕心里委屈,也不会在人前给他没脸。每次他回来,她就算没一起,也从不会催促他回镇上。偶尔,还会劝他在家里陪陪长辈。
像今日这样特意找人来请,成亲以来还是第一回。
他忧心忡忡,马车赶得飞快,很快就回到了镇上的家中。
院子里安安静静,他松了口气,将门全部打开,回身出门准备将马儿牵进院子里,却在门槛处顿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摊暗红,迟疑地蹲下身用手去摸,入手还是湿的,凑近唇边一闻,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他顿时吓一跳,起身奔进正房:“嘉鱼!”
楚云梨正在哄孩子,道:“回来了。”
“家里出事了?”姜继孝眼神在母子二人身上搜寻,急切问:“谁来过?”
孔氏从厨房里出来准备打招呼,看到夫妻俩正在说话,便退了回去。
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她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楚云梨一点都没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姜继孝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三婶为何要这样做?”话问出口,他又想起来自己本来已经准备走了,是三婶提起他回来是带孩子,然后姜家的长辈不允许,才强留了他。
若不然,他那时候已经说好了告辞的话,本来是马上就可以回家的。
加上罗月儿好巧不巧,就是那时候来将二婶叫走。这么一看,母女俩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清白。
楚云梨似笑非笑:“看中你了,觉得我碍眼。找个男人欺辱我之后,我就算是没有羞愤自尽,也不配再留在你身边。”
姜继孝急忙道:“嘉鱼,你别说这种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
“人心易变。”楚云梨垂眸看向怀中孩子,暂时帘看着姜继孝对妻子情深意重,可若是沈嘉鱼上辈子失贞之后没有死,而是活了下来继续和他做夫妻……往后还有几十年呢,两人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变的是别人,我不会变。”姜继孝上前握住她的手。
楚云梨正在给孩子掖衣领,没能避开。掖好后,强势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姜继孝苦笑:“嘉鱼,这事没完。我这就回村里去质问他们。”
“我跟你一起。”楚云梨扯起边上的襁褓,将孩子裹好:“我得亲自去问一问,我嫁给你,到底是哪碍了她的眼!”
姜继孝欲言又止:“你还在月子里……”
“姜继孝,我受够了。”楚云梨自顾自起身:“不管你准不准,我今天去定了。”
姜继孝看出了她的决心,找出一件厚衣给她裹上,又将孩子抱了过来:“让二婶别收拾了,跟我们一起回村,让她给你抱孩子。”
这是楚云梨第一回来村里。
孔氏紧紧抱着孩子,路不太好,马车有些颠簸。她怕仗着孩子,胳膊一直紧绷着,没多久就酸得厉害。又因为马车摇摇晃晃,各种吱吱嘎嘎,偶尔还有轮子撞在坑里的声音,总之挺吵闹的。她想说话吧,又觉得此刻说的费力,听的人也费力。
眼瞅着都到了村口,她叫停了马车,看向楚云梨,慎重道:“嘉鱼,我照顾了你这么久,对你是真的疼爱。今儿我托个大,有些话想劝劝你……罗月儿是你三婶带进来的没错,但她在姜家长大,也算是大半个姜家女儿。你上门去找麻烦,于她名声有损,今日过后,你们家就要和他们一家决裂……”
楚云梨抬眼看她。
孔氏在她那样的目光中,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只问一句。”楚云梨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如果今天我不是运气好,制服了狗娃,现在我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