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并不阻止。
贾母顿了顿,见儿媳这般态度,又见外面众人一脸兴致勃勃,只得进屋。
没多久,她拿了十二两银子出来:“大海去得惨,法事做了八天,花了八两银子,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这可真能造!
八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两三年,她可倒好,几天就花完了。
楚云梨垂下眼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模样乖顺,但语气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贾母暗自咬牙:“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你想要分账,那咱们就分个明白,这些银子分你一半。就当是大海养儿子的。”她将银子递出来,又道:“但这银子不是白拿的,你既然接了大海的银子,这孩子就是大海养大的,无论你以后改不改嫁,改嫁给了谁,孩子都得跟大海姓。”
“那我还是不要了。”楚云梨伸手一推:“回头我就收拾东西回乡下。你儿子的买命钱,你自己个留着吧!”
语罢,扶着肚子转身就走:“这孩子不生了。”
贾母:“……”
这怎么能行?
赵巧心腹中是儿子唯一的根,若是没了,儿子可就绝后了。逢年过节给他祭扫的人都没有。
在场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外人不好说,周氏却没这个顾忌:“嫂嫂,你办丧事到底花了多少?”
“就是八两。”贾母语气笃定。
周氏皱了皱眉:“你好些东西都是我们夫妻帮着采买的,哪儿有那么多?”
贾母当着众人的面被戳穿自己的小心思,迟疑了下:“我有自己的打算。”她振振有词:“赵巧心才二十岁不到,以后肯定要改嫁,所有的银子都给她了。花在谁身上只有天知道。这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银子,可不能给不明不白的人花了。”
说这话时,她声音故意加大,明显是说给儿媳听的。楚云梨已经走到屋檐下,听到这话,回头冷笑道:“你不也要改嫁?这么多的银子被你带在身上,花在谁身上,同样只有天知道。”
贾母面红耳赤:“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肯定是顾着自己的孩子的。”
楚云梨嗤笑一声:“你这种想法,嫁过去也过不好。”
贾母这还没过门呢,深觉这话不吉利,呵斥:“赵巧心,身为儿媳,不能这样说长辈。”她看向众人:“乡下来的姑娘就是不懂规矩,话都不会说!我家大海活着的时候,真的特别难,白天出去干活,夜里回家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就……”
说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拉着袖子拭泪。
中年丧子,确实挺可怜。
楚云梨嘲讽道:“你再磨蹭一会儿,另一个儿子也要没命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厨房那边,那处靠着的贾大林眼睛闭着,像睡着了似的。
这条巷子里的人好多都在外上工,哪怕自己没遇上过,也听说过这人伤了头之后若是没有精神,轻则头晕目眩,重则还会有性命之忧。
贾母本来是想着分银子,转移众人注意力。真到了,把银子送出去的时候又舍不得,所以才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半天,听了楚云梨的提醒,急忙奔到厨房门口:“大林,你感觉如何?”
贾大林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睡了过去。
贾母被吓着了:“麻烦你哪位去帮我请个大夫来……”
上工的人再想看热闹也得去干正事,留下来的都是家里的闲人。简单来说,都是老弱妇孺。帮上忙的不多,大部分是看热闹的。外头忙忙乱乱,楚云梨一直没露面,进屋后收拾衣衫,卷了个小包袱出门,刚好看到了从院子门口进来的姚大夫。
姚大夫擅长保胎安胎,之所以请了他来,是因为这热心跑去请大夫的人房产没有在门口,刚一到就听里面说要请大夫,便飞快跑了一趟。他也不知道是贾大林受了伤,下意识以为是赵巧心动了胎气……毕竟前两天才出了事嘛,所以跑去请了姚大夫。
贾母一看到姚大夫,拍着大腿道:“错了错了,我是要给我儿子治伤!”
姚大夫上前瞄了一眼,还未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唤:“大夫!”
唤人的是楚云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坦然道:“大夫,麻烦你给我配一副落胎药,这孩子我不生了。价钱高点都行,千万别太伤身!”
听到“落胎药”,贾母简直要疯:“赵巧心,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楚云梨叉着腰:“有这个孩子,你要让他大伯亲自照顾,非要把我们俩凑成一家人。我不答应,你就让人强闯进我屋中……你分明就是没把儿媳当人看,我不听你的,哪天在这院子里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惹不起,我躲得起,这孩子我不生了,以后和你们贾家再无关系,如此,你总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贾母跺了跺脚。
周氏急忙上前劝说:“巧心,你别冲动,孩子都已经八个多月,运气好,生下来都活蹦乱跳了。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若是喝了落胎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