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这里,特别踏实。
其实楚云梨睡哪都一样,但这是邓如玉一直想做的事,她做梦都想离开让人窒息的陆家。
庄子在京城郊外,虽然不大,周围一片全都是城里的富贵人家所有,这也是邓如玉所有嫁妆中最值钱的。
翌日,楚云梨走出院子,打算在周围转转。
这些庄子一般都是给城里的主子种菜或者养鸡鸭,就算偶有主子过来小住,也是夏日为了避暑。长住的要么是来养病,要么就是被家中厌弃后送出来的。
楚云梨转了一圈,遇上最多的都是各种下人,看到她的打扮,众人不知她的身份,远远就避开了。
陆海南第二天中午赶到,是来求和的,姿态放得很低。楚云梨直接就没让他进门,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又隔半日,孙华耀赶到。
楚云梨本不欲见他,可彼时她又准备出门,两人撞了个对脸。
“表妹,你为何搬出来住?”
“这是我的嫁妆,想搬就搬。”楚云梨上下打量他:“表哥,再过几月就是会试,你要抓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自身前程要紧。”
“我就知道表妹是担忧我的。”孙华耀眼睛一亮:“表妹,我得到消息,你打算和陆家分开,昨天连嫁妆都拿出来了,对不对?”
“这与你无关。”楚云梨认真道:“表哥,情爱在人的一辈子里只占小部分,你读那么多书,该为朝廷尽力,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孙华耀面色暗淡:“表妹,爹娘他们也这么说,还找了媒人去国公府提亲。用不了多久,婚期就要定下……我活了二十年,哪怕有了功名,在所有人眼里还是个孩子,我的话,没有人听。”
看他神情低落,楚云梨耐心劝道:“那你就再努力些,让他们不得不听你的。”
“可……”到时已经迟了。孙华耀看着她娇媚的容颜,再无曾经对他的情意,哪怕说起了他的婚事,也无半点失落。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的表妹……真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再找不到曾经的熟悉。
表妹经此一事,似乎变得洒脱了,不再在乎情爱。
“我回家好好读书。”孙华耀一礼:“表妹善自珍重!”
他转身,大踏步而去。
而今,最好是将婚期推迟到明年,都说迟则生变,他等的就是那个变数。
楚云梨看着他马车离开,心下叹气,邓如玉对这个表哥是真的用了心的,哪怕后来释然,不打算嫁他,对楚云梨的要求是不许邓如月折腾孙家……若是她自己回来,二人兴许能再续前缘。
她转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走走,忽然见不远处有车队过来,浩浩荡荡的,比她来时的排场要大得多。
一行人似乎很急,楚云梨带着七月站在路旁,等着车队过去。忽然前面的马车停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语气焦急地让车夫停下,声音里都带着点儿惊慌:“主子又吐血了!”
车队中有大夫,就在第二驾马车中,听到这话,急忙忙跳了下来,却因为太急,脚下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不说,当场就晕倒在地,怎么摇都醒不过来。
楚云梨看了个全场,她自己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个前来救人的大夫是装晕的。
这是不想救呢。
楚云梨就喜欢多管闲事,不过,这人非富即贵,贸然插手容易惹麻烦,她多瞅了一眼。小童眼看大夫不醒,急得直跺脚,目光落在楚云梨主仆二人身上,问:“这位姑娘,你住在这附近,可知道哪里有大夫?”
七月有些被吓着:“我们刚搬来,都不认识周围的人。”
小童吩咐人回京城去请大夫,急得都哭了出来。
楚云梨好奇问:“你家主子什么病症?”
“你有办法?”在这荒郊野外,一时间找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实在是来之前没预料到这种情形,都已经请了太医相随,想着安顿后再请高明的大夫前来诊治,谁知道太医还能摔晕过去?
楚云梨沉吟了下:“我有药,不一定有用,得看看你家主子才行。”
“不行不行。”小童连连摆手:“主子身份尊贵,来历不明的药不能入口。”
尊贵?
楚云梨到了这里之后,始终没能摆脱国公府的算计,差的就是身份。
她顿时来了兴致,上前一把掀开帘子,看清楚里面吐血的是个年轻公子,容貌俊秀,面色苍白,此刻正靠在小几上微微喘气,眼睛是似闭微闭,苍白的唇边带着一抹殷红的血,更添几分柔弱。
大抵是察觉到有人掀帘子,他打起精神看过来,和楚云梨对视一眼后,眼神里骤然爆发出惊喜来:“姑娘救命!”
楚云梨抽了抽嘴角,看一眼小童。
小童面露狐疑:“姑娘认识我家主子?”
楚云梨摇头:“大概是你家主子病糊涂了吧。”
“住口!”小童呵斥:“你不想活了……”他还想多说几句,就被自家主子给摁住了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