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反应最快,霍然起身,一把接过了汤盅:“我的口味比较特别,海音是随了我。”
说着,她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末了道:“看,一点都不苦。”
孔公子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蹊跷。
且不说这汤是甜是苦,董三七出身低,说难听点,就跟府上请的奶娘和签了活契的丫鬟一样,是到了时间门就放出去的下人。
身为主子,怎么可能喝下人剩下的东西?
林海音暗自松了口气,呵斥道:“董大夫,这不是你该喝的东西,也不是你说话的地方。烦请你站到旁边去。”
林夫人说完那话之后,将汤盅递给身边的丫鬟。楚云梨上前一把抢过:“我觉得这汤有点不对。”
丫鬟想要拿回,被楚云梨抬手避开:“我是个大夫,这明明是药汤子嘛!”她眯着眼闻了闻:“这么浓厚的藏红花味道,分明是落胎药。若是喜欢喝这个玩意儿,怕是早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林夫人呵斥道:“别胡说。”
“我是实话实说。”楚云梨将汤盅递给了满脸慌乱的丫鬟:“他们花银子请我来的,否则,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林海音发觉身旁男人的脸色不对:“夫君,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娘绝对不可能给我落胎药。你别信她的鬼话。”
太过着急,她眼圈都红了起来。
孔公子却没有如先前一般立刻安慰,而是往门口跑了两步,追上那个端着托盘离开的丫鬟,一把将上面的汤盅夺过。
林家母女的脸色都变了。
林海音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夫君,这玩意儿腌臜,赶紧放回去。”
孔公子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林海音急了,扬声问:“夫君,有事情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就是了,你要到哪儿去?”
林夫人想到什么,厉声道:“姑爷好不容易登门,不好就这么离开。多来几个人,将姑爷拦住。”
众人纷纷动了,孔公子在门口被好几个婆子结成人墙堵住,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汤盅,回头质问:“所以,这汤果然有问题?”
林海音面色僵硬:“没有,你误会了。”
孔公子立即道:“那就放我走,我再去找别的大夫瞧瞧。”
“只是一碗甜汤而已,你找大夫瞧什么?”林海音一脸无奈:“我看不只是父亲受董大夫影响,你也一样。她就跟那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似的,几句话就让你连枕边人都不信。夫君,娘方才已经吩咐厨房为咱们准备饭菜,你现在走了算什么?我难得回来一次,可不能给他们添堵!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孔公子面露纠结。
楚云梨适时开口:“孔公子,汤盅收好,但凡是有点医术的大夫都能看出来那是一碗落胎药,你拿出去一问便知。”
闻言,本还有些纠结的孔公子立刻看了过来。他突然想起来面前的年轻大夫保住了连保胎圣手都放弃的孩子。
她的医术的好的。
连普通大夫都能看出来,她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
哪怕到了此刻,孔公子也还是不愿意相信岳母要害了他们夫妻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呢?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林夫人自然是不承认的:“什么落胎药,简直是无稽之谈。哪里来的赤脚大夫,分明就是别有用心的庸医。”
孔公子很想相信岳母,可父亲一副妻子回娘家就会落胎的模样,加上董三七说这是落胎药时的笃定,让他不敢信。
“让开!”
拦路的婆子们不动。
林海音真的急了,眼泪落了满脸:“孔克俭,你不信我?若你今日走出这个院门,咱们夫妻之情绝矣!”
孔公子脚下一顿,回头道:“夫人,我也想相信你,可你们母女的所作所为让我如何信?董大夫哪怕是和父亲不清不楚,也绝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咱们这个孩子从怀上那天开始就一直不安稳,之前我还觉得是他和我们缘分不深,现在……”
他加重了语气:“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林府无权强留我。让开!”
“孔克俭,这是你的岳家,你在做什么?”林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别来了。”
孔公子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婆子,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可还没走几步,立刻又有好几个人围上前,他一时间门难以挪动。
楚云梨缓步上前,递上一根银针:“谁敢拦就直接戳,你又不是犯人,他们无权拦你。”
孔公子看她一眼,目光落在银针上。木着一张脸接过。
事到如今,他已经看出来了,林家和妻子都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兴许父亲早已明白,所以才会说孩子没了就要休了林海音的话。
下人再怎么听从吩咐,那也只是血肉之躯。在孔公子戳得两个人惨叫退让后,众人拦归拦,却都在刻意避开他的银针。
结果就是,孔公子主仆和楚云梨一行四人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