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强求非要留下,就想看看孩子。满仓还年轻,肯定会再娶,新妇进门也还会生孩子,让两个女儿跟我……”
“我张家再穷,两个闺女还是养得起的。”张母叉着腰:“你自己水性杨花不要脸,孩子跟着你肯定学不了好,到时要丢我张家的人。看你模样,我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你自顾自过好日子去,别再回来,也别惦记孩子了。”
杜鹃跟着楚云梨搬出来后,楚云梨她置办了许多新衣,绸缎和细布都有。女子都爱美,杜鹃也一样,平时都是穿的绸衫,今日大概是考虑到了婆家,特意穿了一身布衣。
布衣的新的,落在张家眼里就是好日子。听到婆婆这番话,杜鹃简直能冤死。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说她穿的布衣是委身男人得来,还指责她不要脸。
她眼泪夺眶而出,努力想要忍住,却根本控制不住,再次哽咽着道:“我没想留下,就想看看孩子。”
张母没好气:“就算我们让你留,你愿意留吗?”
“我……”杜鹃想留,但失贞的女子回来继续过日子,婆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尖酸刻薄,日后只会变本加厉。
“我就知道你不愿。”张母嘲讽道:“要我说,那天你就是故意的。不然,乔老爷为何独独看中了你?”
楚云梨听不下去了,踱步而出:“她的衣衫是我买的。”说着,又一把拉住了杜鹃的胳膊,伸手撩开她的袖子。
刹时,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
只见杜鹃的胳膊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伤,有好些地方已经留下了伤疤,一看就知挨了不少的打。
张母看见后,往后退了一步:“给我看这些做甚?又不是我打的。”她翻了个白眼:“不怕告诉你,满仓即将定亲,你想回也回不来。”
楚云梨颔首:“她没想回,就是想看看孩子。”
“不行!”张母有些怵楚云梨,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孩子不能跟着这样的娘,学坏了怎么办?”
杜鹃抽噎起来,她不想哭的,可这些话太伤人。
“不要紧,没什么大不了。”楚云梨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杜鹃不甘心,还想要再说。
楚云梨靠近她耳边低声道:“他们拦在门口,分明就是不想让你进,说再多都是多余。回头找个机会,直接将两个孩子接走就是。”
杜鹃一脸惊讶:“不行吧?”
楚云梨拉着她离开了人群:“除非你愿意听他们的话,一辈子也不见孩子。”
“那不行!”杜鹃在这家里过了七八年,早已看透了张家重男轻女的习惯,孩子留在这里,等新妇进门再生个男娃,两个闺女怕是要被敲骨卖血来接济弟弟。
两人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内城,刚出巷子口马车就被人拦住。楚云梨掀开帘子,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蜡黄,头发干枯,衣衫上补丁加补丁,哪怕在这外城,也要算穷人。
却听杜鹃惊讶道:“妹妹?”
她回过头,跟楚云梨解释:“这是孩子的姑姑。”
张氏看到杜鹃松了口气,又戒备的看了一眼她们来时的巷子。飞快道:“嫂嫂,你赶紧想法子将春花接走,最好在明天之前。”
杜鹃闻言,脸色都变了:“为何?”
“春花她……她被娘许给了井边的李家瘫子,所以大哥才能娶到李家姑娘。”张氏说着,看见巷子里有人往来,转身就走:“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看着张氏消失在人群里,杜鹃久久回不过神来,楚云梨担忧地看着她:“不要紧吧?”
杜鹃苦笑,伸手抹了一把脸:“只一夜,怕是接不出孩子。那个混账也是,愈发出息了,春花才七岁,他就拿春花来给自己换媳妇,他娘的比畜牲还不如!”
她说得咬牙切齿,袖子里的手紧握,微微颤抖起来。
楚云梨握住她的手,将她手指展开,掌心已经被掐出了好几个月牙。
“不要怕。我们先不回,稍后就去接孩子!”
比较麻烦的是巷子里的众人都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邻里之间都愿意互帮互助,跑去抢人,大抵是抢不出的。
于是,楚云梨眼神一转,道:“去李家。”
杜鹃满脸惊讶:“去做什么?”
李家门口有一口井,两人到时,刚好看见井边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在洗衣。马车在这里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却也会引得人多瞧一眼。妇人望过来,没认出杜鹃,等人走到跟前了,疑惑问:“你们找谁?”
“找你!”楚云梨将妇人扯到了院子里:“这是春花的娘,我们要接春花走。”
李大娘脸色瞬间就变了:“春花是我孙媳妇,明天就过门。我不会让你们接走她的。”
楚云梨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够么?”
李大娘:“……”
见状,楚云梨又给了一个。
李大娘:“……”足足十两!
她有些舍不得,可她们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