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三餐那么寻常,声音也不大。屋中的人是听不见的。
可蒋文树这一嚷嚷,里面的人立刻就听见了。
蒋满华脸色阴沉沉的。
那天匣子打翻后,最贵重是二十两的银子,然后就是一个十两的银锭。剩下的都是些零碎,全部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五两。后来那张二十两的银票不见了……而她居然将十两银子给小妹陪嫁。
这是个有数的人?
蒋满仓更是直接开门走了出来:“你用得着陪嫁这么多么?”
柳氏欲哭无泪。
她给银子的时候也没想到小妹这么没脑子。正常人拿到这么大一笔银子,肯定都是藏起来,绝对不往外说。
小妹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当天就花完了。对上蒋满仓怒火冲天的眼神,她辩解道:“小妹不愿意嫁,我这是哄她呢。就是没想到她一下子全都花完了。”
蒋满仓冷哼:“赶紧去镇上退。”
“退不了。”楚云梨细声细气:“这衣衫料子太贵重,方才已经签了契书。如果我反悔的话,只能退到一两银子。”
蒋满仓皱眉:“这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就算料子剪开了,至少也该退一半。只退一两是楚云梨主动要求的。
她没想退,就是要让柳氏心痛。
柳氏心痛如绞,捂着胸口好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缓过气来后哑声道:“死丫头,三两银子买了一马车的东西,你竟然花七两做衣衫……”
太过生气,说到后来都失了声。
蒋文树很生气。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手头的私房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凭什么要给小妹十两?当初三妹出嫁,也才二两的压箱底。娘也太偏心了!
楚云梨振振有词:“既然是我的嫁妆,那肯定是花在我身上,比起别的,我更想穿好料子。花都花了,你想怎地?大不了我不嫁了!”
柳氏噎住。
银子都去了,她还不嫁,那岂不是白花了?
“不行!”
楚云梨摊手:“就说嘛。”
蒋满华忍无可忍:“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活儿,连一钱银子都没见到,你居然给一个丫头片子十两做陪嫁?”分他一半都好啊!
或者,把银子给丫头的时候告诉一声,他想法子抢过来都行啊!
所有人都在质问柳氏,包括周氏,她还没出月子,这几天身子好转了点,时常在屋中走动。此刻推开窗户:“娘,你是打算将小妹送出门子后一家人不过了吧?再疼女儿,也没这种做法嘛。”
柳氏方才从儿子手里抢过刀,本来是想砍人的。但那只是一时冲动,她到底是砍不下去。
楚云梨将刀拿了过来:“我知道不能全带走,所以买了这些东西。大伙都消消气,今儿我做饭,一会儿就得。”
她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进屋,又将上面的排骨剃下来:“这些给嫂子炖汤。”
周氏:“……”
妹子这么有心,她好像不应该责备。
对,要怪就怪婆婆给银子太大方。
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于是,楚云梨在厨房忙活时,外头柳氏一直在手忙脚乱的解释。
两刻钟后,粥已经熬好,肥肉片子下锅,肉香味弥漫在整个院子里。一家人气归气,又忍不住直咽口水。
楚云梨手艺不错,比原先小妹做的饭菜要好吃。她解释:“我特意买了一种黄豆酱,那掌柜说,炒肉特别好吃,如果不好吃他愿意退。大家都来尝尝。”
吃饭时,一家子都挺沉默,吃肉愣是吃出了一种咬牙切齿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楚云梨去镇上的间歇,柳氏怕事情生变,已经让沈家上门提亲。
也就是说,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院子里气氛沉闷,楚云梨不管这些,吃完了之后,抓了两包点心递给周氏,剩下的搬入了自己房中。
蒋家兄弟看见后,都没脾气了。
这丫头也不算没良心,好歹还买了那么多细粮和肉呢。
柳氏吃完,也不敢大呼小叫让人自己收拾碗筷,自个儿悄摸去了厨房忙活。
忙完了,她不敢回房,磨磨蹭蹭去将草割了,哪怕天色已晚,她还是摸黑将院子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回房时,村里大半的人都已经歇下了。
她推门而入,想着蒋满仓睡着了最好。可惜,她还没进门,屋中就亮了起来。
蒋满仓脸色沉沉的靠在床头:“你说将小妹嫁过去是做富家夫人的,为何要给那么多的陪嫁?沈家又没要求,沈大河的亲娘如果真如你所言嫁入了大户人家,压根也看不上这点儿。”眼看柳氏沉默,他一巴掌拍在床板上,拍得“啪”一声,抖落了一大片灰尘。
“说!”
柳氏在干活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如何解释,吓了一跳后,张口就来:“我怕小妹被人看轻……”
“放屁。三妹出嫁时,你都没舍得给这么多。”蒋满仓怒气冲冲:“今儿你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