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
婆婆开门看到是她,笑吟吟道:“怎么有空过来?快进来坐。”
蒋家如今有了十几亩地,全是蒋满仓跑船赚的银子买的,蒋文云忙得脚不沾地,经常从这门口路过。婆婆的地都租给别人了,别人忙得团团转时,她还能搬个躺椅坐在门口悠闲纳凉。经常看见蒋文云路过,会给她一些东西吃。
楚云梨一进门,她就进屋拿出了两包点心,笑眯眯道:“来尝尝,太甜了,我牙疼。一会儿带回去吃。”,
她还没出门呢,卸了牛车的蒋文树问:“让你做饭呢,你去哪?”
“我吃完了,不饿!”楚云梨答完一句,抬步就走。
蒋文树的媳妇,该他自己伺候,或者柳氏看不过去愿意帮忙都行,怎么也不能落到蒋文云头上。
“蒋文云!”蒋文树记得叫她的大名。
喊祖宗都不管用,楚云梨去了河边洗衣。
孩子的尿布一层又一层,要换下来一大堆。之前都是柳氏和蒋文云洗。且因为破衣烂衫不多,尿布没有多的,但凡换下来立刻就要洗来晒上,遇上阴雨天,还得烧火烤。
柳氏又换了一堆,喊女儿来收拾着洗,叫了几声都没人应。蒋文树过去,道:“她跑了,饭都不做,还让我自己看着办。说这是我媳妇,不关她的事。”
给孩子换东西看着是简单,但外头有些冷,柳氏动作得快,就怕孩子给冻着,每次换完后都会出一身大汗,这人一累了,心情就烦躁。听到儿子这拱火的话,她瞬间怒火冲天:“反了她了!人呢,把她给我叫来。”
“去洗衣了。”蒋文树看了一眼地上的尿布,月子里的孩子经常拉,他觉得腌臜,抬步就走:“我去看看秧苗。”
柳氏无奈,这得把一堆尿布抱到屋檐下,又去厨房里忙活,把饭送给了儿媳妇后,发现女儿还没回来。她怕太阳落山后尿布干不了,春日里变天快,下雨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她端着一大盆尿布往河边去。
母女俩刚好撞上。
柳氏看到女儿盆里的衣衫,道“你的盆给我,把这些拿去洗了。”
楚云梨看了她一眼:“我不想洗。累了,要回去歇着。”
“放屁!”柳氏不客气:“你是担了山吗?累什么?赶紧的,别等我发脾气。”
楚云梨抬步就走。
“你个臭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柳氏破口大骂:“整日什么都不干,就想偷懒。老娘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生下了这么个讨债鬼!”
楚云梨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回了村里。
哪怕是村里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是要脸的,一到十二三岁,家里人说话都会注意一些。绝不会说自家姑娘又懒又馋……万一要是传开了,对姑娘家名声有损,婚事也没那么容易。
可柳氏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拍一拍,但这种动作打大姑娘,别人还以为蒋文云多不听话呢。
楚云梨到家时,蒋满华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戳脚下的泥。看见她,道:“帮我倒碗水来。”
语气不算好。
楚云梨没管,晾好了衣衫,又进了自己的房,里面堆着好多柴火,所以整个屋子怎么都收拾不干净,关键是这玩意儿逗老鼠。
一到夜里,柴火那边老鼠就跑来跑去,根本别想睡好觉。
蒋满华见她不搭理自己,微微一愣,气笑了:“你这是定下了婚事,以为下半生有靠,所以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了?我告诉你,姑娘家嫁人之后也是要有娘家撑腰的。不然,只有被欺负的份。”
“我不想嫁!”楚云梨大声强调。
“由不得你。”蒋满华张口就来:“人家给二两银子聘礼呢,还不需要你带嫁妆过去。这么舍得,沈家肯定还有银子,你嫁过去就有好日子过了,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看吧,楚云梨一连强调几次,没人拿她的话当一回事。
正说着呢,柳氏的二儿子蒋文木从镇上回来了。他脑子活泛,一直不肯老实干活,便跑到镇上去帮人做工,一来二去的,跟东家的女儿好上了,准备留在镇上做上门女婿。不过,人家那边不太乐意,他今年都二十一,婚事还没成呢。
他知道小妹跟沈家相看的事,一进门就问:“定下了吗?”
兄弟两个都不太喜欢蒋满华,他这话是冲着屋中坐月子的周氏问的。
“没呢,小妹好像不愿意。”
蒋文木凑了过来:“小妹,那沈家是不错,我这还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就是你嫂子的堂哥,家里三间铺子呢……”
楚云梨打断他:“人家都三个娃了,我去做后娘吗?”
“生娃伤身呀。”蒋文木振振有词:“你一去就有了三个娃,他们年纪还小,也不记得自己亲娘是谁,你都不用冒险。看大嫂,生了孩子这么多天还下不了地,又要喝苦药汤子……”
沈大河不是良人,但蒋文木提的这个也不是好亲事,她继续搬着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