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打断脑子里的念头,不要胡思乱想,可还是忍不住揣测若是张六娘出了事之后,自己接手生意的可能有几分。
心里胡思乱想,就有些心不在焉。范继良不想搭理何富贵,他留在这里不肯走也没什么,反正这间阁楼没人住……先前不想留何富贵,是因为荷花,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谁都知道两人是夫妻,结果夫妻俩都在这里进出,而他又与荷花那么亲密,落在外人眼里肯定会各种乱传。
现在好了,何富贵受伤了,三五天之内是别想下楼。那别说周围的邻居,就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客人,大概都不知道楼上有这么一个人。他不存在,不出现,外人就不会乱说。
至于何富贵吃的饭……大通铺的客人每天都吃大锅饭,范继良会特意去买最便宜的菜回来炒,多他一个也不多。
当然,想吃小炒肉,那是白日做梦。
何富贵受了伤,身上也没银子,他的爹娘已经不在,又没有亲近的兄弟,或者说有几个亲戚都被他这些年的混账给气得疏远了。回家后连这么简单的饭菜都没得吃。因此,他嘴上抱怨归抱怨,吃的时候却一点儿都没含糊,每顿都能把荷花送上去的饭菜吃得精光。
一转眼,又到了十日之期。
范继良上一次交出去的银子全都是借的,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之前借的都没还,他也不好意思再次登门,厚着脸皮去了几户亲近的人家都被他们找理由给打发了,总之他只有这十来天里赚的铜板,加起来不到一两。
没法子,客人太少了,吃饭的人更少。
看着一群人满脸凶狠,骂骂咧咧进门。范继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上前又不行,他厚着脸皮将银子双手奉上。
为首之人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捻起那一两银子,眼神冷淡地撇他一眼:“没了?”
语气沉沉,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范继良从张六娘那里没要到银子……事实上,光靠着借,是绝对不可能还完这么多债的。一开始他打算的就是让张六娘帮着还,然后再赚钱来还给她。
可惜张六娘不乐意,他软硬兼施都无功而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愿意将这债还给何富贵,但想也知道会被拒绝。还不完,他又实在拿不出来,那就只能想解决之法。
给一两银子,就是他这两天想出来的房子。大不了他把赚的所有银子都交出去,哪怕是给他们当做茶钱。至于欠的债就随便了,哪怕利滚利,滚到一千两又如何?
十天给一两,一个月给三两,算起来也不少了。不管欠多少,都只是一个数,只要这些人不找他的麻烦就行。
范继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为首之人脸上的温和不在,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本来就比范继良高出半个头,此时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范继良的衣领,然后将他狠狠丢了出去。
范继良的背狠狠砸在桌子上,将桌子砸散了之后,人又滚到了角落才停下来,痛得半晌爬不起身,一咳嗽还吐出了一口血来。再抬起头来时,满眼的惊惧。
“我真的只有这么多,已经全部给你们了。”他一张口,又喷出了一口血。
荷花还是第一回看到这么凶的人,吓得浑身都带抖,却还是强撑着去扶范继良。
刚走一步,衣领就被人抓住,她努力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放手!”
抓着她的男人没有松手,还居高临下看着角落之中吐血的范继良:“你也不出去打听一下我癞疙宝的名声,上一次拿了银子放过你,你还当这是成例了?拿这点儿就想打发我,当我们是叫花子呢。”
范继良胸口痛得厉害,呼吸都在痛,他猜测自己应该受了内伤,眼看这些人不肯善罢甘休,他可不能装死。
关键是就算这些人今天不把他弄死,十天之后还会再次登门,到时候他又怎么躲?
所以,他打算劝一劝,让他们十日之后再来拿一两银子。到时他辛苦一点,日子也还能往下过。
“赖大哥,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范继良苦笑:“以后我赚的所有银子都全部孝敬你们,说起来,那何富贵欠的只是赌债……”
赌债嘛,从赌坊里借出来,一转手就被他们拿回去了。说到底,赌坊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如今能够平白得他一个月孝敬的三两银子,已经很不错。反正,谁要是反过来给他三两,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赌债怎么了?”癞疙宝可没那么好说话:“那不是债吗?我给他的是真金白银,他自己输了能怪谁?你要说自己一下子还不上,也别哭惨。十天一两不行,十天五两,一个月十五两。你要是不想我们上门,按月付也是可以的。”
范继良张了张口。
“我拿不出!”
如果母子几人还在,张六娘卤肉的手艺不错,多卤一些拿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卖。加上客栈还有原先的生意的话,应该能够凑得出来。
可如今张六娘不在,几个孩子也不回来帮忙,荷花会做一些粗笨的活计,炒菜都不行……她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