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多了个人, 对于楚云梨来说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过去的十多年里,张六娘夫妻一直都很忙,几个孩子也就是还不会走的时候由范母看着, 会走路了都在楼下。
范母在阁楼上难得下来, 底下的人也没空上去跟她说话。多年以来她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如今这院子只有一层,她可以摸索着到院子里晒太阳,还能跟厨房里的几个人聊天, 反正,她自己也不会主动麻烦楚云梨。
第二天一大早, 楚云梨又却找到了中人,之前她看的那个宅子一直没有定下,就是预算有些超支, 当然了几个孩子长大以后要成亲, 确实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她准备过几天银子够了再买。
现在嘛,先跟中人商量一下,半个月之后给尾款, 大不了给半个月租金嘛。
对于中人来说,这么大的生意能从其中赚不少。当即就大方地表示租金不要了, 付一半银子后可以先住进去。毕竟他也怕楚云梨住了半个月又不买了, 到时候没法子跟东家交代。
两人很快敲定, 楚云梨当场付了银子,中人是个讲究的,还写了一张收据。
快过午时, 楚云梨办好了事情回家, 玉珠他们还没有回来。她自己进屋收拾包袱。
张六娘的姑姑见状,好奇问:“我已经把被子抱出来晒了,你收拾那些衣衫作甚?”
“要搬家。”楚云梨说了自己买宅子的事, 又说了位置:“以后做点心就搬到那边的前院,地方大一些。离街上也近。”
张姑姑暗自咋舌,这才搬过来多久,就已经买下了那么大的宅子,以前她只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很勤快,从来都没想到侄女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其余两个妇人也挺惊讶,不过,东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对她们是有好处的,这表明了这份活计可以一直做下去。
范母听着几人闲聊,忍不住问:“是因为院子住不下,所以才搬家么?”
“不,我早就准备搬了。这租来的地方容易被人家撵。”楚云梨笑了笑:“我这点心的生意不错。听说东家已经想要涨租金了。”
范母叹息:“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不知足,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咱们搬家呀,那地方买下来了,是我们自己的家,谁也不能撵我们离开。”楚云梨随口道:“去了那边,你就住前院,那有一间门套房,都给你一个人住。”
范母很欢喜:“跟着你,我算是过上好日子了。要是还跟着那个混账……”想到儿子,难免就想到今天是那些人上门要钱的日子。
“不要管他,你都有孙子了,日后指着孙子度日就行,就当儿子已经死了。”楚云梨说话很不客气:“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你别想着在我跟前说他的好话,也别私底下接济他,不然我要不高兴的。”
“这你放心。”范母笑呵呵道:“以后我就跟孙子过。不惦记他了。那个混账这辈子做的唯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你,又生了三个乖巧的孩子。”
楚云梨准备搬家,好在母子几人没在这里安顿多久,行李不多。并且那边的院子桌椅板凳,床铺都是齐全的,只把这里的东西拿回去就能住。
等到姐弟三人回来,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找了几架马车,直接就拉了过去。
搬了新家要暖房,楚云梨立刻又跑去准备第二天的菜色,还让几个孩子告假,忙得团团转。
*
另一边,范继良送走了母亲之后,只觉得楼上空了的同时,他的心也空了,几乎是一宿没睡。
听着身边荷花均匀的呼吸声,范继良心里开始后悔。如果夫妻俩没有分开的话,现在张六娘所拥有的东西就是他的……只一家的点心就要收十两银子,一个月怕是得几百两的收入。
心里胡思乱想,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范继良心跳得越来越快。
再怎么害怕,该干的活还得干。范继良起身忙碌,一直支着耳朵听前面的动静。哪怕知道那些人都是晚睡晚起,追债也不会早上敲门,他还是忍不住看大门的方向。
日头偏西,一群人骂骂咧咧过来。范继良后院听到动静就猜到是那些人上门了,做生意的人最怕惹上这种混混,这屋子以后还得接客呢,范继良急忙上前,主动掏出了借到的五两多银子:“我准备了这些……”
为首之人瞅了一眼,伸手接过冷笑道:“你打发叫花子呢。”
范继良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剩下的我一定尽快筹来。”
“别怪我说话难听。从今天开始,该利滚利了,其实上次就该算的,只是我看你是个爽快人,所以才推迟了十天。”为首之人再次冷笑:“今天你给的这点儿,当是请兄弟们喝茶了。如何?”
范继良心里很明白,要是不答应的话,今日自己肯定逃不了一顿暴打。
为了不挨打,他直接咬牙答应下来。
那些人见他愿意,态度缓和了不少,又抱了柜台上的一坛酒,呼呼喝喝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