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非必要,都不会有人来镇上。就算身上有些小症候,大部分人也是拖着等秋收完了再说。
因此,街上没有多少人,医馆中的人更少,大夫在那儿打瞌睡呢,甚至都没有药童。
想也知道药童肯定是去收粮食了,大夫听到有人进来,醒来后打了个呵欠,眼神在二人身上一扫,问:“谁要看诊?出诊的话,得十文钱,先给钱再出门,这种天太热了,容易中暑气。”
这就是把丑话放在前头了,省得为了这点钱扯皮。
“不是出诊。”李母将药放在大夫面前:“以前我抓了这个药,当时没喝完,后来也忘了是治什么的,麻烦大夫帮忙看看。”
大夫要是很忙的话,肯定不干这种事,但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就打开了。摸了几样闻了闻,上下打量李母:“你这个药也不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你家里孩子很多?”也不像啊,生多了孩子的妇人体态不长这样。
“是不是别人的药?”大夫见母子二人不答,继续道:“药可不能乱吃,生病了该来治还是要治的,镇上几间医馆又不收诊费,把个脉而已,费不了多少事。”
李母没回答,是不知道怎么答,皱眉问:“什么叫家里孩子很多?”
“这是妇人用于避子的药。”大夫感慨:“其实挺好的,孩子嘛,生太多了顾不过来。你们别想着用偏方,那些容易伤身子。最好还是来抓点儿药,一个月喝上一副,也不费事。”
这一次不止李母,就是年轻的李东南都听明白了。
这是避子药!
大夫说一个月喝一副就行,钱立雪一下子抓了三副,接连六天喝掉了两副。这是有多怕怀上孩子?
李母气得手都抖了:“大夫,我儿媳妇喝的药,你确定没有看错?她上个月才进门的!”
大夫惊讶,又看了看药,伸手一推:“我管你是谁喝的,你不信我的话,再找别的大夫看就是。”
李东南恍恍惚惚上前包药,手都是抖的,半天都绑不好。母子俩不想冤枉了钱立雪,又跑了两间医馆,都是同样的说辞。
回去的路上,母子俩跌跌撞撞。在李东南又一次摔到路旁的田里后,李母上前抓起儿子,怒从心头起,狠狠一跺脚:“我就知道那丫头没想老实过日子,你瞧她那模样,天天穿得跟妖精似的,哪里像是过日子的人?东南,我跟你爹辛苦这么多年,眼瞅着就能享儿孙福了,你要是找这么一位,非要跟她过日子。那我跟你爹……怕是要被累死!也不知道死的那天能不能看到孙子……钱立雪太可恨,不想生孩子却还骗我们。你爹都说今年的粮食打回来卖掉后就买一点好的料子存着给孩子做新衣……东南,你如何对得起我们?”
李东南整个人都是木的,沉默了一路,眼看前面就是村子了,他低声道:“娘,我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如果她真的不生孩子,那……就好聚好散吧。”
如果钱立雪是不能生,他可以谅解,夫妻俩可以商量着过继一个孩子,李家的钱家的都可以。哪怕爹娘不愿意,他也会努力说服。
可她能生偏偏不愿意生,分明就是不想和他过。人在这里,心已经飞走了。
对于孙子,李母特别想抱,却并没有那么着急,三五年还是等得起的。但她怕傻儿子被钱立雪给拿捏住。如果钱立雪不肯生孩子,两人又非要在一起,拖来拖去,儿子年纪大了就生不了了。
听到儿子这话,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母子俩回到家,院子门虚掩着,家里没人。
李东南左右寻了一圈,从一个小孩子那里得知钱立雪又回了娘家。
钱立雪拿着药回来之后,虽然也回娘家,但却没有回去住,李家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真拦着不让回娘家,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李东南便想去钱家看看,想着空手不好,他想把买来的骨头带上。
李母险些被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给气死:“钱立雪都喝了避子药了,你还怕钱家人生气?老娘才生气呢,这事他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他们要是不来,那我就把钱立雪给休了,休之前,再好好算一算账!”
李家当初可是给了十三两银子的聘礼,后来钱家确实置办了相等的嫁妆,可那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放在儿子的房里,夫妻俩沾都没沾上,压箱底的银子更是没见。之前她当钱立雪是儿媳,想着都是一家人,那些东西和银子儿媳收着就和他们收着一样。
呸!
根本就不愿意!
钱立雪这是拿他们李家人当傻子糊弄呢。
李东南心里明白,母亲这是让自己去钱家传话,以前的事都是大事化了,这一次的事情,母亲不打算息事宁人,是非要往大了闹的。
钱家同样没有人。
院子里堆着一大堆没打的麦穗,门同样是虚掩着的。李东南正想着去找人呢,就看见姐妹俩一起从外面进来。
钱立妮就在前头,身姿笔直,一身粉色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