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得做出一副娶到了心上人的欢喜模样,而林家人是真的欢喜。院子里瞬间一片和乐之态。
此时天色已晚,林家人热情地留自家的新姑爷用晚饭,并且因为客人来得突然,家里没有备菜,而是去叫了一桌席面。
一片欢喜里,又有敲门声传来。
林盼儿得嫁如意郎君,心里欢喜又羞涩,都不敢在人前多说话。再说普通人家的姑娘在夫家上门时会表现得特别勤快,因此,听到有人敲门,她立刻就跑了。
当她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时,心中的欢喜瞬间就去了九成,她和戴青山来往了很久,看到过不少次这种马车。细布青蓬,还挂着块写“戴”字的牌子。再一细看那驾车的人和里面下来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确定不认识后,她心里很是不安,咽了咽口水问:“你是谁?来做什么?”
今日过来的是春娘子新提起来的一位婆子,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直接走到了后院,像是没看见端午一般,直接问:“请问哪一位是林姑娘的父亲?”
院子里和乐的气氛早已不在,端午闹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不好冒头。
林父听见她找自己,想不明白戴府的意思,却也知道躲不过,鼓起勇气起身:“我是!”
婆子又问:“这家可是你做主?”
“是!”林父忐忑地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展开递上:“我家夫人说,戴府家大业大,做不出来将送出去的礼物讨回的事。不过,你们家的姑娘那时候接受了我家公子的心意,也答应嫁给我家公子。所以公子才送了不少礼物过来。这份单子上,除了一开始公子送过来的东西之外,从林姑娘答应婚事起送过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了。你们家凑一凑,赶紧还上吧。夫人说,这些东西不值多少银子,但你家姑娘本身不愿意嫁,却故意蒙骗公子,此事恶劣,戴府要脸面,公子遇上这种事自认倒霉。但你们家必须得将东西还来,否则,此事夫人一定会追究到底,如果你们家执意不肯归还,那就去公堂上辩一辩。”
林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盼儿哆嗦着嘴唇,从她记事起,家里就在做生意,自然是有账本的。她从小没有认真学过,也习得几个字,一把抢过来单子,入眼就是最上面的一项:白玉无暇膏三十两。
和家大业大的戴府不同,林家只是一个小商户,一年到头除该全家开支能够存下三十两银,那都算是生意好。
这无瑕膏她确实收过,小时候不懂事,额头上伤了一道疤,那疤痕很是丑陋。她随口一说,当日夜里端午就把这膏药送来了。
还记得那膏药呈浅绿色,通透细滑,带着淡淡的清香。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贵有贵的道理,她只涂了几天疤痕就越来越淡,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只是,膏药也涂光了。倒是盒子挺精致,她没舍得扔,现在还在她的妆台上。
再往下,衣衫首饰无数,每一样都是好几两银子起,林林总总加起来,最底下写了个八百三十五两。
捧着这张单子,林盼儿手都抖了。
“这些是戴公子主动送给我的。”
婆子面色淡淡:“但都是用在你身上了的,当时你欢欢喜喜收了并没有提出要退回来。并且,公子送来的点心和吃食全都没记,让你见夫人的那一身衣衫值二十五两,首饰值五十两,这两样也没记上。不过,夫人说了,你得把东西退回去。额,只退这两样就行。”
林父听到八百多两,只觉得眼前一黑,收礼物的时候他知道那些东西很值钱,却不知道值这么多,他以为最多就五六百两。更没想到戴府会这么不讲究地上门收回去。
收礼物的时候有多欢喜,此时就有多难受。
“这……很多东西家里都没用,能不能退?”
林父本来想说自家还不起,但却不敢与戴府作对,只得退了一步。他想着,把那些东西全部收了完还回去,欠下的银子应该会少一大半。
婆子摆摆手:“夫人说了要银子。本来我家公子平白无故也不会送东西过来,是你们家姑娘欺骗在先,公子因此受到的伤害还没算呢。只让你们家赔这些,已经是夫人大度,你们别再得寸进尺。如果惹恼了夫人,谁也帮不了你们。”
说完,婆子转身离开,临走前留下话,“夫人说,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银子。”
马车离开之后,林家人全部呆呆站在门口,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们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看见端午上门提亲时的欢喜。
此时他们心里甚至是怨的,若不是端午横插一杠子,自家姑娘早已成了戴府的未来少夫人,这些东西不用还不说,甚至还能拿更多的东西回来。一家子都能因此受益无穷。
当然了,这些不满只能压在心里,并不敢在端午面前表露出来,都说在宰相门前七品官,戴府那么富裕,别看端午只是少东家跟前的一个随从,也不是可以得罪的。
林盼儿的抽泣声让众人回了神。
林父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