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女儿的心思都得放到生意上,连亲生的孩子都没有时间带,哪儿有空跟人吵架?以前我觉得你儿子乖巧懂事,知道疼人,但那只是我以为,他没事找事,尽给我女儿添堵,这不是我想要的女婿。知错能改,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把你儿子带走,以后也少与周家攀关系,否则,我饶不了你!”他意味深长地道:“陈家终究是要在这城里做生意的,你们接不到货,肯定要买铺。铺子的价钱可不稳定,万一人家不肯低价卖怎么办?”
陈老爷面色大变。
有周老爷一句话,城里九成的商户都得给面子。到时也不说不卖给陈家,只说要在原价上高两成价钱,陈家买是不买?
到了此刻,陈老爷再不想承认,也知道周家父女真的厌恶了儿子,再纠缠下去,陈家绝对要吃亏。
他怒从心头起,狠狠一脚踹在儿子的膝弯。
陈泰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下跪倒,他回头看父亲,就见父亲满脸狰狞地呵斥:“给周老爷和周家主道歉。”
“不用了,道不道歉,造成的伤害已经没法改变。往后你们少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心情不好后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清楚。”楚云梨语气阴森森的。
陈夫人进门后除了打招呼一个字都没说,闻言急忙拉着自家男人往外奔,转瞬间一家三口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不只是陈家人看清楚了两家再无结亲的可能,就是胡夫人也明白了。说实话,今日出门之前她还认为女儿女婿可能会和好来着,此刻却断断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当日,楚云梨没有离开莲雾山,带着两个孩子在山上满山遍野的疯跑,母子之间亲近了不少。她还跟两个孩子承诺,以后每个月至少会过来两次,并且会带上他们喜欢吃的东西。
贺静安一下午都在陪着周老爷下棋。
周老爷信奉棋如其人,一下午过去,他认为贺静安此人可交,虽然聪明又狡诈,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在。用晚膳时,他还让人送了酒。
都说酒品如人品,贺静安喝到半夜还面不改色,而周老爷已经是强撑,就在他以为自己灌不住这个年轻人时,见贺静安打了个招呼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周老爷没试出个所以然来,翌日楚云梨离开的时候他酒还没醒。
胡夫人想要问一问周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主动留了下来。
楚云梨带着贺静安去了娘娘庙,不是为了合八字,而是为了闲逛。不过为了堵胡夫人的嘴,到底还是让道长合了一下八字。
自然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
回城的路上,二人坐了一架马车。当下未婚男女之间是不许这样亲近的,如果是未婚夫妻,他就说得过去了。
楚云梨此次回周府,直接将贺静安带在了身边。不说陈家这种暗地里观望的,因为她毫不掩饰,城里的其他人也很快知道了周家主选了一个绝世佳公子陪在身边。
周传芙特立独行也不是第一次,之前以女子之身接过家主之位,然后生下的孩子跟自己姓周,已经让众人吃惊了一回,如今又这样……哪天她身边不止一个男人,众人也不会吃惊了。
楚云梨找到了贺静安,最近心情不错。她又准备好礼物去了贺家一趟。
贺父已经不在,贺母身子不太好,在贺静安遇上她之前,已经打算绝食自我了断。
饿了好几天,已经起不了身。
周府的马车宽大华美,到街口就进不来了,楚云梨下了马车后徒步往里走,身边带着十来个人,手里都捧着托盘。
托盘上的东西在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尤其是那几匹料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贺静安低声说了家里的情形,楚云梨立刻吩咐身边的正月去请大夫。
说起来,贺母的病不重,只是常年需要喝药,一断药就会病情加重。她不想给儿孙增加负担,所以才打算饿死了事。
贺静安是个孝顺孩子,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听信了中人去大户人家做下人有高工钱的话,结果却被人骗到了江南画舫上,死得无声无息。
那天贺静安一来就被一群人追,看见了马车中的楚云梨后,干脆将计就计倒在地上,追他的人不敢把事情闹大,更不敢闹到周府面前,这才悄悄退走。
贺家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妻子姚氏瘦瘦小小的,牵着个孩子站在门口,看见楚云梨后,还往后退了退,一副不敢上前的模样。
“大哥,我请了大夫来。”
贺家大哥哑然:“这位是……”
“这是周家主。”贺静安不好说实话,怕吓着他们,只道:“我找着活了,给周家做管事,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总算是有了用处。每个月工钱不少,供娘喝药足够了,还能攒下一些。”
贺家大哥很是欢喜:“真的?”
大夫已经由姚氏带着进了屋,贺母起不来身只是被饿着了,送走了大夫后,她勉强喝了一碗粥,就挣扎着起身到院子里给楚云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