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也跟着下地,辛苦不说,日子还过得紧巴,她的手磨粗了,脸上的皱纹也很深,肌肤还变成了黄铜色,只是比一般乡下妇人要好看一点,再不见当初伺候周老爷时的绝世容颜。
胡夫人整日闲着,听说故人回来了,一刻也坐不住,飞快跑了来。她如今是正室,偶尔还和城里的各家夫人一起饮宴,当年她的身份变化后,跟着嬷嬷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
说到底,胡夫人从生下来做丫鬟也才十几年,生下孩子之后已经一十多年了。做丫鬟的时候谦卑刻进了骨子里,可她之后又做了一十多年的富贵闲人,尤其女儿做了家主后,府里就没人敢对她不敬。再多的谦卑也早已经被优渥的日子磨没了。
两人当初是同样的处境,因为之后经历的不同,如今胡夫人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个富贵夫人,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行礼问安。而张姨娘,就连胡夫人身边最低等的婆子都比不上。规矩上是差不多,可她没有人家婆子养得白嫩。
胡夫人看到这样的她,一时呆住了,也忘了打招呼。
当然,凭她如今的身份,不说话也没人敢挑理。张姨娘一时也看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胡姐姐。”
胡夫人回过神,轻咳一声:“你这些年在哪儿呢?”
“别提了,过的苦得很。”张姨娘叹息,脸上皱纹深刻,与胡夫人比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同龄人,倒像是两代人。
胡夫人可没有忘记她当年干的糊涂事,跑过来只是想看一看当年的故人,并不是为了叙旧。她坐到了女儿边上,立刻有丫鬟上前奉茶。
张姨娘出现后,知道她身份的人都会多看她一眼,不知道丫鬟的心思是不是也放在了她身上,倒茶的时候有些走神,茶水倒在了桌上,很快就流到了胡夫人的衣衫上,丫鬟发现时已经迟了,吓得立马就跪了下去,甚至连茶壶都没来得及放下:“奴婢走神了,求夫人恕罪。”
这般的小心翼翼,让张姨娘有些恍惚,当初她伺候主子的时候,做错事后也是这样惶恐。如今,和自己身份同等的人已经变成了让人惶恐的主子。
她不敢再深想,越想越后悔。
胡夫人的丫鬟上前帮她擦掉衣料上的水,最近天气转凉,水并未湿透衣衫。胡夫人自己也是从丫鬟走过来的,见人家不是故意,她也不想刻意为难,摆了摆手:“站到一边去,转得我眼晕。”
丫鬟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转身出门,很快又拎来一壶热茶给她倒上,这一次很顺利。
胡夫人捧着茶,做出一副倾听模样。
张姨娘还站着,开始说起自己的苦:“不论寒暑都要做事,秋收的时候简直要晒死人,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去翻地,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连肚子都填不饱。你看我的手……”
她手上全是大大小小裂开的口子,有些地方已经能看见里面的血肉,胡夫人这些年很少见到伤得这样重的手,惊得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这么苦啊。”
看见了张姨娘的惨状,她就觉得老实有老实的好处。当年孩子还未落地,她不止一次的捧着肚子求菩萨给自己一个儿子,发现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时,她心里特别失望。不过很快就改变了想法,老爷没有儿女,自己生下的可是长女,哪怕不能如男儿一般做生意接手家业,至少能得大笔嫁妆出阁,比这世上九成九的姑娘都要幸运。而她得到的好处虽然不如生儿子那么多,但有了这个女儿,她在这个府里下半身都有靠了。
她又看了一眼张姨娘的手,再次觉得容易知足是好事。
“好苦啊,当初你就不该……”
楚云梨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胡夫人的话。人家张姨娘肠子都悔青了,她还说这些话,无论是有感而发或是真心劝说,落在张姨娘眼中都跟说风凉话无异。
胡夫人也历练出来了,听到女儿一咳嗽,她就知道自己失言,干脆地闭嘴低头喝茶。
张姨娘说起这些,眼泪汪汪:“胡姐姐,我回到周府前,其实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我想见一见女儿,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后,我一刻也坐不住,借了银子赶回来的。”
胡夫人虽然没有管桃红的事,也知道那丫头跟自己女儿之间不太和睦,姐妹俩好像闹翻了。她看了一眼女儿:“芙儿?”
楚云梨对于张姨娘说想女儿的话是不相信的,也可能想女儿是真的,但张姨娘更想留在府里,从她一进门,眼神就在各种精美华贵的物件上扫视,拔都拔不下来。
“这好办。”楚云梨侧头吩咐,“正月,准备马车去把桃红接回来。”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然后屋中重新安静下来。
张姨娘:“……”
她回来这么大的事,不该报给郊外的老爷么?
哪怕就因她罪人的身份,老爷也该知晓她回来的消息啊!
其实她想过直接去莲雾山,可也知道自己当年做下的事情有多恶劣,莲雾山上人迹罕至。她去了后要是被打死直接丢下山坳,谁也不知道。
府里不同,她回来在府门外蹲了三天的事情,随着她身份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