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钱芳华面对小姑子都挺客气。
偶尔林梅雨脾气上来, 钱芳华都不会与之计较。
今儿楚云梨态度强硬,说起小儿女之间的婚事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林梅雨看着马车离开, 心里很慌。
难道她知道了?
还有那个马夫……真正知道马夫身世这府里只有她一人而已。
或者说, 这个世上知道那马夫身世的只有她一人, 原先知道内情的人通通都已不在世上。
林牧屿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求得姑母答应自己和表妹的婚事, 听说母亲去了马房带了一个马夫离开。
他没把那个所谓的马夫放在眼里,看到姑母回来,立刻又上前去求。
“不可以!”林梅雨心里很慌,语气便带了几分烦躁,“在我眼里,你就跟我儿子一样, 算是婉儿的哥哥。”
“但我始终不是你儿子。”林牧屿满脸期待, “姑母,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林梅雨看到女儿也跪着,吩咐道:“来人, 带姑娘回去。”
赵婉儿看到母亲神情, 知道母亲动了真怒,也不敢强求,跟着丫鬟退下。
她一走, 只剩下林牧屿一个人跪着。
“姑母……”
林梅雨只觉心力交瘁,揉了揉眉心:“牧屿, 情爱之事,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世上无论多恩爱的夫妻最后都会归于平淡,有些甚至还两看两相厌。你和婉儿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不想看见你们互相怨恨, 不如就将这份情感留在最美最动人的时候,他日你们年纪大了,回首时还会觉得甜蜜。”
林牧屿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面色惨白:“可是姑父也……”
“他是他,我是我,婉儿是我女儿。”林梅雨粗暴地道:“我希望婉儿高嫁,他日再回头拉拔一下弟弟!牧屿,我很喜欢你,但谁让你是商户子呢?”
林牧屿满脸不甘:“我会科举入仕,以后也会尽力往上爬,会给婉儿凤冠霞帔……”
“但你现在还不是官员。”林梅雨激动道:“你甚至连功名都没有。”
林牧屿张了张口:“都说男儿成家立业,我都还没成家……还有,姑母往日夸赞过,说我是人中龙凤,他日一定能金榜题名。姑母如今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我对你有信心。”林梅雨又怕把他打击了,耐着性子道:“我希望你和婉儿都过上好日子。”
林牧屿听姑母方才那话,好像姑母有点看不起他如今是白身,但细听这一句,又觉得姑母是真心。一时间门,他心中一片茫然。
稍晚一些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林济阳赶来,他脸色奇差,跟林梅雨宣几句后,立刻就让身边的护卫去抓人。
*
楚云梨带着陈皮回府。
陈皮心里很是忐忑,到了府里后,也不知道该去何处伺候。
楚云梨没让他忐忑多久,下马车时吩咐道:“将他带去南苑,再请个大夫来。”
如春一脸惊讶,她发现自己跟不上主子的思路,身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跟不上思路是很严重的事。
“夫人,您和这位车夫有旧?”
楚云梨面色淡淡:“没有!”
如春:“……”那是为什么?
南院距离正院不远,从位置上看,刚好在林牧屿所住院落对面,如果林济阳有嫡次子,南苑该是次子的住处。江氏早就想把自己的儿子塞过来,却也只能想一想,不说钱芳华,就是林济阳都不愿意。
陈皮住进了雅致的院子,他坐也不敢坐,不敢到处摸,只拘谨地站在堂中,身子微微佝偻着,脊背是弯的。
楚云梨看在眼中,心中思绪翻涌,如果真正的钱芳华站在这里,怕是会又悲又恨。
“大夫,给他看看腿,再看看嗓子,对了,浑身上下都查验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损伤。”
陈皮愈发惊讶。
只是,他签了死契,身不由己,要是惹了主子的厌烦,被打死也是活该。接下来他很听话,随便大夫怎么摆弄。
楚云梨漠然看着,手中端着茶杯,眼神里怒气如墨一般翻涌。
“夫人,嗓子受损严重……”
大夫刚开口,楚云梨抬手打断他的话:“直接配药吧。”
反正,大夫配的药多半都要被换,他要是说不能治,回头又好了,外人难免会怀疑。
楚云梨看着他配药,问:“关于他的腿,大怎么看?”
大夫哑然:“这腿伤得很重,如果把断骨敲开重新接,可能会稍微好转一些。但……事关重大,一个弄不好,会比现在更严重。小的不赞同敲骨重接。”
楚云梨若有所思,吩咐如春把药带回去熬。
“你在这里歇着,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吩咐底下的人。”
陈皮愕然。
他完全猜不到林夫人为何独独挑了自己离开,在路上的时候想着可能是林夫人真的看上了他洗马的手艺,让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