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氏这模样, 楚云梨知道自己猜中了,当即就觉得特别奇怪。
白氏可不是什么软面团,二房再怎么软弱, 也不可能被一个同样软弱的人使唤多年。楚云梨一脸好奇:“你脸色好难看呀,难道真的要卖你?”
“我……不要乱说。”白氏咬牙, “我住在这里对他们父子的名声很不好, 只是出去暂住一段时间而已。”
楚云梨哑然:“去哪儿暂住,北街吗?”
白氏讶然:“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楚云梨一脸惊讶, “那天衙差找上门,说不让你们在家里接客。要想做这生意,就得去北街租院子……他们那意思, 好像做这个生意的人都在北街。”
白氏抖得愈发厉害:“不,娘明明说过, 不会让我一辈子做这种生意。这只是暂时的,帮家里度过了难关, 以后就不逼我了。”
楚云梨摇摇头:“也只有你才会信她的话。好在我们已经分家, 不再受她管制。”
她一开始就让铁花走在前面, 这些事也不适合让一个小姑娘听, 眼看人走远了, 楚云梨拔腿就要追。
白氏看她要走,追问:“弟妹,那天衙差真的说让我们做这生意就去北街?”
楚云梨颔首:“不是我一个人听见, 好多人都听见了的。你去周围问一问。”
白氏哪里好意思去问?
不过, 她还是比较相信罗丫头,即便是两家翻了脸,罗丫头针对他们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摆在明面上。
还有,她发现罗丫头有点正义, 那天非拦着三娘不让一家子投奔他们大房,为的就是保全三娘一家子女眷的名声……这个年景,粮食多难得啊。罗丫头把人拦下后,还招待了他们一顿。
换一个人,只为了不让粮食出来招待亲戚,也不会出面阻止。
也就是说,罗丫头多半没有骗她。婆婆说是让她去城里住一段时间,顺便找一份活计干着,等三五年之后再搬回来。她信以为真,但这会儿,她不确定了。
铁老婆子是准备出门了发觉肚子有点痛,又回去上了一趟茅房。说起来,自家要种地,得开始攒肥了,再一个,走在路上,想上茅房也不方便。
白氏看着母女二人走远,雪花这些日子拔高了不少,也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灵动,白氏都有些不认识这个侄女了,反正,如果在路上碰见,她绝对不敢喊。
“走吧。”
听到婆婆的唤声,白氏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问:“娘,你帮我找的落脚地在哪儿?我刚才听了一耳朵,又给忘了。”
铁老婆子昨天去城里已经问好了地方,甚至还问了大约能拿到多少银子,今天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她不知道方才两个儿媳妇在门口说了话,随口道:“北街,那家是一个老寡妇,带着两个亲戚家的寡妇住着,一家子都是女人……不是女人我也不放心啊,像你这么好的儿媳妇,万一被别人诓走了,我上哪儿去再给老大娶一个贤惠又孝顺的女子?”
好话张口就来,白氏原先会当真,但听了弟妹的话后,她知道这老婆子在骗自己。
“娘,要不然一会儿我晚上悄悄回来,以后我再也不出门。反正家里也要人煮饭打扫,我藏在家里做事行不行?”
“不行!”铁老婆子沉下脸,“都商量好了的事,那边我租金都付了,又退不出来。”
白氏咬牙切齿,再也不说话,主动上前扶起婆婆的胳膊。
进城之后,铁老婆子直奔北街。
白氏原先住在村里,逃荒这一路有进过城,但是城里都特别寥落,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一进北街,周围房屋的打扮瞬间变得亮丽华美,如今已是六月,各处阁楼上粉色纱幔飘飘荡荡,还有身着薄纱的女子斜靠在栏杆旁冲着底下娇笑。
不管是那打扮还是那笑容,都不像是良家女子。
关键是这边的小楼每一户都这样,即便是关着门的人家,门口挂着的灯笼也是粉色。
白氏脸色特别难看,跟着铁老婆子到了一户人家,这家的门脸比较小,开门就是楼梯,直接通二楼。
方才白氏已经看见,二楼的各个窗户里面都是粉色和浅紫之类女子所用的颜色,关键是,普通女子的屋子,不会这么大剌剌摆出来。
进门后,先是一阵香风扑面,白氏抬眼看到屋中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美妇,那美妇的眼神特别挑剔地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
“太老了,不想收。”
铁老婆子急了:“昨天都商量好了的呀,或者儿媳妇确实年纪大点,但绝对听话。你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白氏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她早就该猜到的。
一开始接客,她那天晚上昏昏沉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第二天清醒过来,已经迟了。当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但婆婆说她这是为家人付出,等这段时间过去,难关过了,就不用她这么干了。
并且还再三保证不会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