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呼吸的动作太大,杜大夫好几次没能成功把肠子塞回去。
陶桃花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扑了过去:“娘!”
陶母眼珠动了动,看向女儿:“告!告状……”
说话时,口中都有了血沫沫冒出来。
这应该是受了内伤。
内脏有伤,更不好救了。
杜大夫脸色沉重,是沉默着包扎。
包扎完后,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掏出了伤药去给陶桃花包扎。
陶桃花见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从来没想过亲娘会离自己而去,心里特别慌,也害怕自己脖子上留疤。
“大夫,我这伤会不会留疤?”
杜大夫想安慰她,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做大夫的人,说话尤其需要谨慎,不能随便保证……什么善意的谎言,在大夫这里不存在。
为了安慰病人故意把病情往好的方向说,故意误导病人,这很容易染上官司。
“应该会,回头你买点上好的祛斑药膏来涂,可能伤口的痕迹会浅一点。”
陶桃花听到这话,眼泪滚滚而落,她还想入大户人家做姨娘呢,脖子上这么大的两条疤,人家怎么可能要她?
“董开平,你怎么不去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情绪激动,浑身上下都不老实,大夫忙宽慰:“你别动,再动的话,留下来的疤会更大。”
听了这话,陶桃花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的董开平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得到消息的陶家父子赶回来时,陶母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陶振平下意识就想要让儿子来送母亲最后一程,转身看向人群。
“天明……宝哥,麻烦你们谁去把宝哥抱过来?”
还不待众人反应,陶母手软软垂落,眼珠子已经不转。
她睁着眼睛去了。
陶振平伏在母亲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陶父这些日子已经又在和方寡妇来往,正如陶母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即便是她和董开平之间什么都没有,早已经生了花花心思的男人也会借着这个理由在外头乱来,甚至还会休妻另娶。
此时的陶父就没什么悲伤之情,他整个人都很冷静,进屋找出了银子让邻居帮忙去城里买东西准备后事,又叫了马车准备进城告状。
告状需要准备好状纸,陶父丝毫不慌张,有条不紊地请了人帮忙,很快就往城里赶去。
董开平下手时很是冲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怎么变得这样暴躁。
事情的起因是,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的房门虚掩着,院子里,桃花正在和桃园说话。
桃花的意思是,他这个做夫君的不像样子,妻子落胎了也不管。
但董开平凭什么要管?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不太清楚。可能连桃园自己都弄不明白。
一个野种而已,没了就没了。更何况,那孩子可不是董开平下的手。
桃花还在喋喋不休,让桃园早日看清他的真面目改嫁,还说家里的大哥暂时没有娶妻的意思,可能是在等桃园。
董开平当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冲进厨房里就拿了刀。
陶桃花见事情不对,一路跑得飞快。
她跑回了自家的院子里想要关门,可是董开平已经追到了。
看董开平提着刀要砍人,陶桃花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尖叫。陶母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立刻扯开了女儿,她虽然也怕,但却做不到,眼睁睁看女儿被人砍死。
董开平当时怒到极致,等反应过来,院子里已经满地鲜血,他来不及多想,提着菜刀逃走。
光天化日之下冲入别人家砍人,还砍死一人,此事就发生在京城脚下,京兆尹周大人得知此事,立刻带着人前去缉拿凶犯。
朝廷想要找一个人,那绝对能找得出来,更何况,董开平不懂得如何改头换面,他也不愿意离开家乡,很快就在那些破屋子里把他找到了。
董开平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杀人。
杀人要偿命。
他承认了也是一个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死扛着不承认,兴许还能挣出一线生机。
实际上他多想了,大牢里的那些刑罚,他一样也受不住,不光说了自己发疯砍人的事,甚至连砍人的时候自己脑子不太清楚的事情都说了。
周大人一开始以为他是想逃脱杀人的罪名才故意胡诌,可看到男人悔得涕泪横流,他开始半信半疑,又找了大夫给董开平把脉。
然后得知,董开平变得脾气暴躁,是因为吃了一些药。
那药吃过后,一天三顿都得吃,要是突然断掉,喝了药的人就会脾气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此时董母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从亲戚家里搬了回来,只是她不爱在家里看桃园那哭丧的脸,白天大多数的时候都带着孩子在外头到处串门与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