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月前来为少爷看病的游方医生,除了给少爷问诊从不出门,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老者回答。
看来这位裕介先生,就是脑花口中的那位游医了。
“你既然是少爷院子里的,那应该会认一点字吧,”老者边抓药边说:“在案卷上把自己的名字登记了,如果不会写字,就去后边随便抓个药童帮你。”
“会的。”加茂枫拿起桌上的登记册,随手写下了一个“小美”的假名,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截止到一个月前,药屋还有在为病重的少爷烹药,但在最近一个月,已经完全不再往少爷院中送药了。
是全权交给那位裕介先生负责了?
“那煎好之后,我先拿去给裕介先生看看,他说没问题了再端给少爷。”
老者这才算放心,加茂枫又问:“您知不知道裕介先生住哪里?”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坦荡,老者没有怀疑她的无知:“裕介先生的住处就在少爷隔壁,方便他平时随时给少爷看诊。”
加茂枫哦了一声,在药屋静静等待了一会,很快,汤药被送到她手中。
送当然不可能真的去送的,加茂枫端着药,装模作样在主院附近逛了一下,心里暗暗记下了哪些地方方便爬墙,哪些地方守卫比较多。
没办法,现在以普通人的身体,也就只有爬墙偷看这种办法了。
如有必要,钻狗洞可能也会被提上日程。
普通人的身体行动力是有限的,一同操作下来,月亮已经挂得老高了,加茂枫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正准备将手里的汤倒掉,回药屋把碗归还。
突然之间,一直难以言说的感觉攀上后背,她猛一转身,对上了一双梅红色的双眼。
小院中的池塘种满了睡莲,点点萤火浮在空中,倒映在池水之上。
少年模样瘦弱,黑色的卷发垂落肩头,五官精致,脸却是病态的苍白,甚至因为虚弱隐隐凹陷下去。
“你是谁?”他的嗓音嘶哑,一双竖瞳紧盯着加茂枫:“主院没有你这样的侍女。”!
“侍女小姐,有见过他如何熬药么?”
游医,秘方。加茂枫在心里对这两个名词画了个圈。
所以脑花是对这位医生的秘方感兴趣......?
不,肯定不只是秘方这么简单。
一个能活千年的咒术师,感兴
趣的大概率也是某样咒物,或者与诅咒相关的东西。
加茂枫垂眸?_[(,“但是那位医生确实是让少爷好起来了,只要能治好少爷的病,那应该就是个好医生吧......”
究竟是不是好医生她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现在为那位医生正名。
加茂枫双手十指相扣捧在胸前,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不过安倍大人也是很厉害的阴阳师......您会这么问,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吗?”
“倒也不是......”脑花盯着加茂枫的脸,一点表情也不肯放过:“只是我听说他从来不肯告诉别人自己的用药,所以觉得很可疑罢了。”
他温声开口:“京城里也有很多人在传,这位医生的古怪之处吧?”
加茂枫苦恼:“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
一波下来,双方看似都回答了,实则都没回答。
加茂枫纯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打马虎眼,至于脑花,自然是没兴趣当一位科普老师。
面前的侍女似乎一问三不知,脑花的笑容淡了下去,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她脸颊,转而重新望向前方。
但不管脑花怎么,加茂枫都觉得自己是赚了的。
最起码,线索方向有了——那位驻留在这间宅邸的神秘医生。
毕竟你总不能真让她相信,脑花只是单纯为了一场祈福才来的吧,想赚点零花钱也不必接手这种神棍活计,直接去夺舍一个富商不就好了?
大门口处,主人家早早备好了接送的车子,脑花在车厢内坐好,落下竹子帐前,那一直不带色彩的眸子再次落到了加茂枫的身上。
乌发黑眸,模样清秀,绝对算不上让人惊艳,但礼仪和走路的姿势拿捏得非常到位,比大多数官宦家的小姐还要得体。
那双杏眼里的瞳孔漆黑如墨,有种野狼盯上猎物的错觉,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位侍女先前有这么锋利的感觉么......不记得了。
加茂枫眨眼:“怎么了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脑花的眸光流转过一抹暗光,将帘子落下,淡淡开口:“没事。”
体内的咒力很稀薄,确实是普通人......但总感觉有些古怪。
牛车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加茂枫盯着脑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转身重新朝宅邸深处走去。
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脑花又怎么可能会清楚。
现在的脑花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千年之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