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来到桌前,顾不得此举会否对苏紫君造成冲撞,大声问道:“前辈知晓三百年前拂云宗变故的真相?!”
苏紫君抬头,并未因任青悦情急失态而动怒。
她瞥一眼晕倒在地的颜昭。
任青悦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在探究颜昭的身份。
任青悦攥紧拳头,掌心冒出冷汗。
她很想知道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透露颜昭的身份为颜昭招致灭顶之祸,她日后还如何面对师尊?
理智回笼,任青悦垂眸,脸上挣扎平息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直面苏紫君给她的压力:“我会自己查清真相,不必劳烦前辈相告。”
苏紫君意外极了,挑起一侧眉毛。
任青悦来到颜昭身边,将颜昭抱起来,转身走向竹屋大门。
即将迈出竹屋时,她听见苏紫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苏紫君脸上,笑容玩味,“她是颜元清的孩子吧?”
任青悦背脊一僵。
苏紫君却托起下巴,神色感慨:“好多年以前了,有一天,颜元清忽然跑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女人生下孩子。”
两个女人……生下孩子?
任青悦背对苏紫君,感觉自己倏地沉进水里,却又不能像鱼儿那样自由呼吸。
她的口鼻中灌进冰凉的水,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她一阵晕眩。
险些松开双手。
但随即她便回过神来,用力抱紧颜昭。
苏紫君还兀自自说自话:“女女生子史无前例,起先我以为她只是闲得慌,想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便随口敷衍她说帮她查查古籍,想想办法。”
“谁知她那人是个牛脾气,一根筋,隔三差五就跑来烦我,我翻遍古籍后给她支了个招,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没想到她真的去做了。”
任青悦不知何时已回过身来,清寒的眉眼透露出些许茫然。
她喉咙动了动,开口,嗓音异常沙哑:“和师尊……生下孩子的女人,是谁?”
尽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若没有亲耳听到那个名字,她便不肯相信。
苏紫君轻嗤一声,张扬肆意地笑开:“你分明已经猜到,又何须我再言明?若我此时随便瞎编一个名字,你就信吗?”
任青悦:“……”
“南宫音找了那么多年的凝魂珠,竟然在这个孩子身上。”苏紫君扫一眼颜昭,“难怪她又突然放弃不找了。”
说着,苏紫君指尖敲了敲桌,眉头轻蹙显出两分不耐:“但想用衍天神眷打开玄黄秘境,要损去她至少三成修为,拂云宗的老匹夫,可就等着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任青悦追问。
苏紫君挑眉看她:“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这孩子是不是你师父出事那年出现在拂云宗的?你们师门的人难道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南宫音在找打开玄黄秘境的办法,他们又何尝不是?”
“别看拂云宗那些老匹夫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却一直在追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尽管他们暂且想不到南宫音身上,但南宫音身为魔主,当初又率众闯上拂云宗,早已是这些伪君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紫君一只手撑起下巴,眼神却逐渐锋利:“颜元清生前给他们带去无数荣光,死后还要被这些蛆虫扒着吸血,当真是不要脸。”
任青悦垂眸沉默。
“南宫音跟你师父一样,也是一头倔驴。”苏紫君眼尾微微上挑,扫任青悦一眼,“这些话,她绝不可能告诉你。”
“但你若真想护这孩子周全,最好去和南宫音见一面。”!
苏紫君瞥眼看向颜昭,又问:“她是谁?”
任青悦抿唇不言。
苏紫君是敌是友尚不分明,任青悦要保护颜昭,自然不能透露颜昭的身份。
尽管苏紫君似乎与元清仙尊私交匪浅。
没等到回答,苏紫君也不介意,她一拂衣袖,屋子里所有尘埃转瞬消失,桌子、古琴和香炉都恢复干净,一尘不染。
她在桌前蒲团上坐下,笑道:“你且猜猜,这间屋子,曾是做什么用的?”
任青悦哪里猜得到,她跟随颜元清修炼不过一千年,颜元清此前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各方巨擘,她没有认识的机会。
以她的性情,也不会凭着元清仙尊弟子的身份四处招摇。
颜元清和苏紫君是什么关系,任青悦无从得知。
不知道,她便说不知道,苏紫君把玩着古琴,应着散乱的琴声回答她:“三百年前,拂云宗之乱过后,南宫音暂住于此养伤数日,因拂云宗追兵赶来,她匆匆离开,留下这把琴。”
任青悦面色骤变。
这把师尊的琴,是南宫音留下的?
南宫音为什么会有师尊的琴?
偷的?抢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