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北岚。
与雕栏玉彻、碧瓦朱檐的其他宫殿相比,这栋三层的楼显得格外简朴。
从外看,没有看守、烛火黯淡,又有树影斑驳,仿佛被忘却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一角,刻意等人来做不轨之事。
身着青色外衫的青年人小心翼翼推开偏门,掌心竟沾了一层灰。
……这得是多久没人清扫啊?他心里打鼓,沿着门开的一小抹阴影钻进去。
内里与外观没甚区别,古朴陈旧,像无人居住、废弃已久。
立在一侧的巨型烛台只有顶端的几盏蜡烛亮着,下面大半都沉默在阴影中。
借着这点微弱烛光,勉强看清青衫青年是个书生打扮,一边半挂着的纱幔一晃而过。
纱幔本该齐齐整整束在帐钩里,却不知为何右边凌乱起皱,像是方才被什么人抓过。
不等书生凑近看清,脖颈间忽而一凉。
“你在找什么?”
有人抵到了他身后,问话声音怪得很,听不出男女。
书生本就紧绷着,这么一吓腿立刻就软了,抱着柱子才没滑下去。
“啧,废物。”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书生咽了好几下口水,欲哭无泪地转过头——到这时他还心存侥幸,想着碰上守卫了就认罪伏法,了不起几日牢狱之灾。
不妨入眼一张鬼脸面具,当即一口气没提上来。
那人熟练地朝他身上某处一打,噎住的书生好了、也装不了晕了。
他瘫软在地,不敢再抬头看,满嘴念着:“求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的确有点吓人。
这是傩戏中逐疫酬神的彩木雕面具,怒目圆睁、怪模怪样,绝谈不上好看。
那人冷冷看他磕了几个头:“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书生心中只想着我命不久矣,嘴上不禁答道:“阎、阎王殿?”
隔了层面具,那人音色沉闷:“比阎王殿还可怕的地方。”
书生抖成了筛子。
那人负手而立,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找什么?”
“……回、回大人话,是,是有人送我来这里,说,说这里有宝贝……”
“呵。”那人身着黑衣劲装,举手投足皆是肃杀之气,像是杀惯了人的,笑不笑都很渗人,“宝贝是有,你敢跟我进去吗?”
“不敢不敢,求您饶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死。”
说罢,泛着寒气的利刃横到书生面前。
这,这是逼他进去啊?!
书生忙说:“敢,敢,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黑衣人冷哼一声,拎起书生,心道果真是穷疯了、饿疯了,这点体量哪里像个成年男子。
‘他’武功极好,直接越过层层楼梯飞身至顶楼,毫不怜惜将书生往地上一甩,威胁道:“要么进去,要么死。”
书生一把鼻涕一把泪连滚带爬往里头钻,也顾不得东南西北了。
-
“嗯~”
烛火晃荡的房间内,一道绵长又似是饱含愉悦的女声骤然响起,借此拉开另一场戏的序幕。
书生浑身一僵,撑在地板上的手完全不敢动了。他意识到那黑衣人绝非善类,是要逼他去撞破什么——?
他只爬了一点距离,眼前景象却与一楼二楼大不相同。
重重叠叠的纱幔自屋顶坠下来,不知缠在何处,又不知有何作用,既阻止不了外人窥探,也围不住声音。
起起伏伏的喘.息声与铁链纠缠声合在一起,引人遐想。
——出去是被黑衣人杀,进去了是被里头的人灭口,书生额上冷汗密布,终究心一横,继续往前爬。
轻薄柔软的纱幔安抚般滑过他的脑袋、肩膀、腰背,它染着丝丝甜香,沁人心脾,让人心神松懈。
书生只觉手脚酥软,力气也用不上了,纯纯是凭着一股子韧劲爬。
正在他魂不守舍、几乎沉溺于温柔乡中时,那道徒然尖锐的嗓音响起:“楚纤,你给本宫解开!”
书生如梦初醒,大口大口喘着气。
楚、楚纤?这不是北岚国师……啊不,妖道的名字?
还没完。
那女子应当气愤到了极致,铁链晃动声加重:“再敢放肆,本宫杀……”
“娘娘是要杀了我了。”清冷女声带着点点笑意,“用这里。”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
隔着纱幔,看得出上方压着另一人的人影被打偏了脸、打停了动作。
然而没安静多久,自称‘本宫’仿佛位高权重的女子带着哭腔惊叫出声,亦有一块艳红衣角从纱幔中掉出来,接着是一截莹白修长的小腿。
书生未看仔细,就有一只手攥住白腻纤细的脚腕,将那红的白的统统拽了回去,哭声骂声此起彼伏。
书生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