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这些没死的——”妖狐语气又幽幽低沉下去,似是深藏水底的海妖诅咒,“都不是她。”
[黑化值+5]
一分钟内,妖狐从极喜到极恨,各样情绪在她脸上如泼翻的调色盘一塌糊涂。
她不屑去看那道被人操控的魂魄,红袖翻飞,眨眼间离开金笼,闪至远处。
皇后与神君的注意力难得统一分给了妖狐,她们没料到毫无攻击力的‘傀儡’竟不惧消亡地挖出锁魂链一端,狠狠从烂成一个窟窿的魂中扯出来——
形魂立即支撑不住地瘫软在地,她的双腿稳不住人形,成了一滩类似泥的不明物体。
皇后手中一重,失去目标的锁魂链重新飞回手里,等待下一次绑定。
魂魄没有停止,已经稳不住五官的脸一片木然,继续动手去找下一根链子的所在地——好找得很,她魂魄里全是链子。
若坐视她这样扯下去,再有两根锁魂链离去她就能魂飞魄散,这是极伤魂魄的解法,当真是不要命了。
鹤袍女子一把握住她的手,狠戾道:“你敢!”
“……她说了我想说的话。”魂魄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顿了顿,她强调着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我不是她。”
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差别是经历。
属于国师边关月的经历并未存在她的记忆,在一无所知的条件下偏要证明她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难度颇高。
新的记忆会不断覆盖旧的记忆,直到新的经历锻造成新的、成长后的人。
若直接摒弃旧的记忆不要,哪怕灵魂仍然是那个灵魂,性格、嗜好、甚至心理性别都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样,还能看做是同一个人么?
若只因灵魂相同而愿勉强接受全然不同的陌生人,究竟是在意她的灵魂,还是在意自己在她身上花费的时间?
同样,若灵魂不同而接受同样躯壳中性情一致的爱人,究竟是爱某种特定性格,还是自欺欺人?
十年前的人与十年后的人尚且不能被称作完全相同的一个人,更何况她如今残魂一缕,与完整的国师边关月的确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了。
半妖性情凉薄,只在乎国师最后给她留下的堪称浓烈的爱,却又何尝不是看清本质了呢。!
神君沉默。
-
盘缠在金笼上的巫蛇不知为何渐渐散开,却不爬回墙角的瓦罐,选择无聊地在金笼边爬来爬去。
魂魄已经彻底软进了鹤袍女子怀抱。
先前抗拒着在玄色缎面抓住褶皱,到现在抓也不抓了,无力垂落两侧,半张脸都埋在鹤袍女子肩窝中。
楚纤只要不挣扎,她的魂形就无比稳定,不会由手指变成拉长的面条或一滩不明液体。
她意识到自己对魂魄的控制权可能有一半在鹤袍女子手上,不过她尚未从女子这里感知到杀意,也不清楚如何摆脱这种困境,便温顺下来,轻哼出鹤袍女子或许想听的口申口今。
有效取悦了鹤袍女子,使得身上轻轻重重的爱.抚逐步消停。
直到笼外一白一红出现。
楚纤看见‘自己’仍躺在神君怀中,睡颜安详平和,绝不像是在做噩梦的样子。
这种感觉略有些怪异。
将一个原本的物体拆分出形与影,无论分开时间长短,从分离那刻起仿佛就成了两个拥有自主思想的存在。等到合.体那日须得问问双方是否愿意削去一半意识,与陌生又熟悉的另一个体努力拼凑成整个物体。
楚纤注意到另一件事。
系统此刻应当发现她魂魄离体,可未采取任何措施,有几种可能,可能性较大的有两个:一是不浪费能量直接放弃她这位宿主,二是情况异常,它反馈给它的上司正在等待解决办法。
第二种可能不见得是系统不想解绑,而是这种情况罕见,系统局必须抓典型案例研究,争取完善对位面的掌控度。
楚纤顺势把她苏醒后发生的所有事以及所获线索重捋了一遍,思绪纷飞,其实时间不过几瞬。
突然,楚纤不受控从聚满檀香的怀抱中踉跄着站起来。
十几根细长细长的链子绷紧,一端没入魂魄全身,一端牵在鹤袍女子手中。
被压了许久,她的魂魄虚软至极,完全没有起身的力气,那些链子不同她商量,或是从膝关节生出,或是脖颈钻出,或是……
‘哗哗’声越来越大,一根一根拽起她的每一节关节,将她活生生‘支撑’起来,像个人形傀儡。
妖狐金眸亮得妖异:“这东西我也要炼几条。”
神君冷冷看向皇后:‘锁魂链。’
“你带不走她。”
亲眼望见臣子飞升的皇后此刻浅笑着与神君对视:“这具身体你若喜欢就送你。”
她慢慢起身,略高些的身影站在魂魄身后,像极了不该露面的幕后黑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