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隋玉跟赵西平没去探望,等天明了,她从左右邻居家凑够二十个鸡蛋,提着二十个鸡蛋,她跟赵西平往十七屯走了一趟。
杜婶子也在,昨天就是她帮忙接生的,一事不劳二主,今天她又来帮忙开奶。
隋玉把装鸡蛋的篮子递给杜婶子,她站在灶房外说一会儿话,在杜婶子的再三催促下,她进产房看一眼。
“隋玉,谢谢你。”佟花儿在昨晚生下孩子后就哭了一场,是个女娃娃,如果还在妓营里,这个孩子就是生下来她也要给溺死了,免得她睁眼就看脏东西。
隋玉含糊地支吾一声,她看了眼孩子,长得挺胖,个头也不小,一看就知道在娘胎里发育得不错。
“你好好养着,我出去了。”
“好。”
隋玉走出去,她迅速关上门,抬眼就看见老牛叔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回来,笑得一脸褶子。
“老牛叔,恭喜啊,得个大胖闺女。”她捡好听的话说。
老牛叔嘿嘿几声,昨晚他还有些失望,失望这个孩子不是儿子,后来想想可能他就没那个命,有个后就该满足了,不能不知足。
今天一早,天刚亮他就去街上蹲着,这不,刚捞出水的鱼被他买回来了。
赵西平从门外进来,他进门先看向隋玉,说:“走不走?去地里干活了。”
他记得佟花儿,她害过隋玉,他不想让隋玉装作无事在这儿摆出一副好脸子。
“走。”隋玉往外走,说:“老牛叔,地里还有活儿,我们先走了。”
“明天过来吃饭,孩子洗三。”老牛叔追出去。
赵西平看向隋玉,隋玉点头,说:“好,明天干完活就过来。”
隋良还在家等着,隋玉跟赵西平回去一趟,牵上骆驼,赶上猪羊,拿上镰刀带上水囊,再挎上两把弓箭。出门前,隋玉还不忘用头巾包住头脸,手上也缠上布条。
麦子还剩三亩没割,隋玉下地前深吸一口气,一口气憋到腰弯下去才呼出来,镰刀一挥,一撮麦子倒地了。麦子叶剌人,麦芒扎人,人站在麦地里像是埋在蒸笼里,滚滚热气从脚底袭来,不足半个时辰,人已经热出一身的汗。偏偏衣裳不能脱,裤子不能卷,手上缠的布更不能解,汗水从额头滚落,一点点浸湿蒙脸的头巾。
割完半垄麦子,隋玉受不了了,她大步走上地头,解开绑在下巴上的布结,她扯下头巾大力扇风。
“你坐着歇歇,我来割,不要你帮忙。”赵西平说。
隋玉没理他,她选个干净的地方躺下,等酸疼的腰身舒服了才又坐起来。
“种地真累。”她说,“秋收最累,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春播。”
“一看就是没挨过饿的,秋收累归累,收了才有粮,我们庄稼人有指望,累也是高兴的。”赵西平抱起一捆麦放空地上,问:“今年编不编筐?要是编筐,我就多留点麦杆在家。”
“那就多留点吧,冬天铺
床上暖和些。”歇够了,隋玉提起水囊喝口水,她又拿着镰刀下地。
手拿把掐,镰刀斜贴着麦杆,轻轻一带,空心的麦秆断的均匀。隋玉初时割麦还很生疏,提刀的时候生怕划自己腿上了,割了几天也熟练了,腿已经驯服了,提刀弯腰退腿,每个动作配合得好好的。
“人都能驯服,也不怪骆驼识时务。”她嘟囔。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忙到晌午,地里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回去了,隋玉跟赵西平从麦地里起来,夫妻俩挎着弓箭在地垄间逡巡。
一只田鼠从洞里探头,趁着地里没人,它忙着啃断麦穗,叼着麦穗往洞里运。赵西平打个手势,他跟隋玉分开,准备截断田鼠的后路。
头一个探路的田鼠安全返回,洞里的五只肥田鼠倾巢而出,隋玉拉开皮弦,她定了定心神,眼睛瞄准守在洞口接应的田鼠,食指和中指一松,箭簇“嗖”的一下飞出去,来不及反应的田鼠被钉在地上。隋玉心下一松,她立马射出另一只箭,此时鼠群已乱,各跑各的,这一支箭落空,中途偏了方向斜插在麦捆上。
一共五支箭,两人各射空一支,逮了三只肥田鼠,隋玉满意了。
夫妻俩收回箭,沿着地垄继续走,麦地里有野鸡的叫声,但找不到踪影,啃食麦穗的灰兔警惕地竖着耳朵,箭簇飞在空中它先听到动静,转身一蹦溜走了。
五支箭先后又射两轮,皆无收获,隋玉跟赵西平折返,拿上镰刀和水囊回家做饭。
隋良早就回来了,因为天一热,猪羊就往家跑,他拦都拦不住。
赵西平在河边剥田鼠皮,隋玉先回来,她进门看烟囱在冒烟,灶房里也有动静,她踮起脚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隋良踩着树墩子趴在灶台上正在撇米汤。
隋玉没出声,等他从树桩子上下来了,她轻轻“呦”一声。
隋良吓得一哆嗦,他惊恐地回头,在看见人时,脸上立马露出笑。
“我弟弟会做饭了,敢想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