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书画一类,一位名叫高怀书的学生最擅丹青,他知道北臷人过来,一时起意,用画纸画了个大大的拱门贴在白墙上,使团中人没能分辨出来,在墙上撞了一跤,算是落了点下风,结果第二天,书院数名学生碰到一位陌生公子,毫无警惕心地跟人谈起了话,林告别时却听到北臷人那边发出了一阵嘲笑声。
书院学生之后才知道,那位公子其实是一位姑娘,只是特意改做男子形容,体态样貌上没有丝毫破绽,连以眼力见长的戴兰台都没看出来。
领路人:“咱们这边画书院风物,北臷那边就以人为画,算是还以颜色。”
听到这里,朝轻岫跟颜开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与其说是画技,不如说是江湖上的乔装易貌之术。
领路人:“然后北臷又跟咱们比经典,院中教学赞了杜知鸣杜君一句‘倒背如流’,结果北臷使团那边居然有人真的开始倒背书本,背的还是学院内新编纂的时文,可见当真是过目不忘的天才,杜君她年轻气盛,受挫之后,连着几l天都不肯见人。”
说话间,地方已到,领路人向两人一揖,随即告退而去。
韩舄奕的住所叫独乐轩——其实就是教师宿舍,他在分给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门前挂了个牌匾,以此自得其乐。
在周老大夫的描述中,韩舄奕平日里并不太忙,今日却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总算回到住处。
刚一进门,韩舄奕就连连拱手:“对不住,对不住,今日与其它教学一道招待外客,一直耽搁到现在。”
听到对方的话,朝轻岫立刻想到书院外的守备情况,先将信件与镖货递了过去,然后才道:“北臷使团?”
韩舄奕也不隐瞒:“正是北臷使团。”
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愤然与无奈。
朝轻岫慢慢道:“北臷的使团,怎么会到寿州来?”
她说话时,有一种与年纪不符合的镇定与从容,韩舄奕刹那间忘却了对方不过是个刚刚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下意识回答道:“北臷的使团本来是去了京中,说是倾慕大夏文风,也带了些读书人过来,听说江南之地,群英荟萃,有意过来领受一番,随后孙相向圣上进言,说就当那些人是来大夏领略上国风光的游客,圣上……圣上也就允了。”
朝轻岫知道北臷,还知道这些年大夏与北臷间的战事败多胜少,在面对北臷那边的代表时,不免有些低声下气。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该叫北臷的人在大夏腹地随意走动。
朝轻岫扬了扬眉,未曾说话,韩舄奕沉默片刻,重新打起精神,道:
“今日天色已经太晚,二位不妨先在此歇息一夜。”
朝轻岫犹豫了一下。
她本来不想在重明书院内留宿,可惜韩舄奕回来的太晚,现在离开的话,就要摸黑走山道了。
朝轻岫谨慎道:“北臷的人来了十日,院中一直都没什么事罢?”
韩舄奕:“没事。”又道,“而且有山长在,纵然这些人有心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朝轻岫点点头。
对方的话很有说服力。
连着十日都没事,那总不至于自己一过来就立刻触发意外事件,她又不真是名侦探。
而且重明书院是官学而非江湖帮派,从概率上来说,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生意外。
打定主意后,朝轻岫就道:“多谢韩教学美意,我二人正有此意。”又道,“阮时风阮捕头如今是否也在书院当中?”
韩舄奕:“足下认得阮捕头?”
他也是习武之人,察觉到朝轻岫呼吸绵长,明显是修炼过内功之人,又想到阮时风也是江湖帮派出身,顿时觉得也并不稀奇。
朝轻岫:“我们是旧相识,难得过来寿州一趟,所以想要见她一面。”
韩舄奕:“北臷的使团也在书院当中,她今天只怕没空。”又道,“我叫人给她送一封信,看看明日能不能过来一趟。”
朝轻岫拱手:“那便有劳。”
面对着工作到现在才下面的书院教学,朝轻岫明智地没有耽搁韩舄奕太晚,一起用完便饭后,就去了给自己两人安排的客房睡下。
翌日,如韩舄奕昨日所说的那样,朝轻岫见到了阮时风。
但过来此处的,并非只有阮时风一人。!
石碑表面刻着“知微而论①”四个大字。
“两位往这边请。”
朝轻岫向人一点头:“有劳。”
走进游廊当中,游廊中的光线被外面的阳光衬托得更加黯淡,此刻分明没有雨,但或许是因为空气内飘荡湿润的水汽,朝轻岫总有种山雨欲来的错觉。
领路人道:“方才并非有意怠慢,只是前些日子,北臷使团到大夏来,结果临走时,有那么一批人不肯立刻归国,非要多逗留些日子,朝廷竟也允了,他们原本在京城转悠,十天前却莫名跑到寿州来,听说重明书院是文采风流之地,所以非要过来见识不可。”
在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