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纳咧开嘴,笑得非常开心。
比之前的每一次笑容都要开心。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洗礼之后吗?”
洗礼紧接在终考后的不久。
“对。”希莫纳点头,“不管洗礼的结果是怎样,我都会背上行囊离开。如果我有学习魔法的天赋,那我就去找一个老师。如果我没有,那我就去找武者学点体术。反正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陆易眨了眨眼,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你别晃得太危险的地方去,省得哪天死在外面了我都不知道。”
“痛痛痛。”希莫纳捂着肩膀,“放心啦,我还不会跑不是!”
“……隔一段时间给我通电话,寄信也行。”陆易眼角有点微红。
“好嘞!”希莫纳语气轻快,可尾调却带着一丝颤抖。
“哥,我以后还是你最忠诚的头号小弟不。”
“……那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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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着阿斯特那表意不清的叮嘱。
“什么?没有吧?这家兽人酒馆的厕所也熏着香啊?我记得上次闻到的是好闻的栀子花味!”
“那你自己去厕所待着。”
“别!陆易我错了,请务必带上你最真挚的好朋友希莫纳!”
两人逛了半天,最后在一个侍应生的指路下找到一个小露台。
露台对着一处小花园,小花园内狭窄的木道似乎是通往酒馆的后厅。
陆易倚在木制的栏杆上,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他还是习惯不了这个酒馆里暧昧的熏香,熏得他头脑发热。
陆易不喜欢这种思维变缓的感觉。
希莫纳却适应良好。
他闭着眼睛背靠栏杆,半个身子向外倾斜,似乎是有些享受眼下头脑空空的状态。
“陆易,我有个事要跟你说。”希莫纳摇头晃脑道。
“巧了,我也有个事要跟你说。”
希莫纳睁开一只眼睛,“那你先说。”
“行啊,我说了你别难过啊。”陆易笑呵呵道。
“哼哼,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难过的了!”
“那个兔人是个男的。”
“呜呜呜呜呜啊——”希莫纳瞬间飙泪。
陆易特意带了纸巾——是的,这个西幻世界已经有了卫生纸这个玩意儿,但这也不妨碍贵族喜欢用手帕。
希莫纳接过纸巾,给陆易当场表演了一个猛男落泪。
“陆易,我有点难过。”希莫纳哽咽着道,“但其实也不是很难过。”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感觉有一朵花在我心里凋谢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把这朵花挪出了我的心窝。我以为已经无所谓了,但其实好像还是有点在乎——虽然只有一点点。”
陆易真的不擅长处理友人的感情问题,他继续默默地给希莫纳递纸。
“我真的不难过。”希莫纳继续哭着说。
“没事儿,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易还以为希莫纳在嘴硬,可下一秒希莫纳的话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真没有,陆易,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因为这个难过。”希莫纳眼泪猛流,“我要跟你说的是:我准备走了。”
“什么?”陆易问。
“我要走了。”希莫纳重复道。
“死过一次后,我对很多事的想法都变了。如果是以前听到兔耳娘其实是个男的这件事,我肯定会伤心欲绝。可是现在听见我其实内心没什么波动。”
“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陆易问。
希莫纳却摇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陆易,你听过吟游诗人吗?我准备做个游荡大陆各地的吟游诗人了!
“死亡赋予了我一点新的想法,我开始对自己有了不同的期望。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歌颂,我不想再虚度时光了。
“是的,我不想再虚度时光了。仿佛小说里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我也想活得精彩一点。”希莫纳重复道。
这大概是他活了这么久最大胆的一个决定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代,但家中并不丰厚的家产也够他还算富足地度过余生。
但希莫纳不准备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同父母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毕竟家中兄弟姐妹也不少,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什么都不会改变。
离开的想法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只是一直犹疑着做不了决定。
可当希莫纳站在陆易面前的这一刻,盯着陆易那精致的脸颊时,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有些人一看就是主角,是宠儿,注定要拥有非凡的一生。
但他作为一个渺小又普通的人类,或许也可以拥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精彩。
吟游诗人就很棒!
陆易的嘴张了张,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十分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