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是冬与夏之间,是世间万物的颠倒与混淆。
玹婴很清楚,阴阳裂隙从来困不住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所以她并不急着逃离,只是声音轻了轻,几乎染着些许甜意道:“从前你最担心我什么都不懂,到外边会叫人欺负,会吃亏,如今可觉得欣慰?”
“玹婴。”
郁润青出现在她身后。
玹婴转过身,目光掠过那苍白无比的面容,乌黑湿濡的发丝,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点委屈。
郁润青。
她在心里唤着郁润青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有话想说,有很多话想说。
可郁润青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张深蓝色的符篆以镇压之势迎面袭来,玹婴措手不及,只能向后一滚,万分狼狈的避开。
她姿势怪异的跪伏着,微微仰着头,看郁润青的眼神已然充斥着杀气。
郁润青有所察觉,虚无的目光望向她。
玹婴非常难以忍受郁润青不在意生死的淡然,简直咬牙切齿地说:“你别以为我下不去手杀你。”
剑光照拂,落在郁润青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丝毫喜怒,只是她的语气还是像从前那样温吞吞的,声音很清润,很柔和,似昏昏欲睡的午后,似耳边的呢喃。
她说:“我知道,你心软了。你早该杀了我。”!
电闪雷鸣的夜空,似倒转过来的深海,两道碧光在漆黑的雷云里缠斗,纤细轻盈的剑影犹如春日柳枝,飘曳间摇落无数要夺人性命的柳叶刀。
瑶贞骇然道:“是,是春蓬和重葵……”
“你第一次见?这么大惊小怪。”钟知意避开擦肩而过的剑气,定睛望向重叠翻滚的云层,企图从那一团混乱中找到郁润青的身影。
“我怎么会见过!”瑶贞用力将她拖回树后:“我们就不该在这!”
背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们还知道不该在这。”
瑶贞转过身,见沈砚面色沉沉,一副要将她们俩千刀万剐的样子,不由地一哆嗦,弱弱唤道:“沈师兄……”
水珠顺着沈砚的眼睫和发丝不断往下滑,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看着安然无恙的瑶贞和钟知意,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去了,脸上也显露出怒容:“谁是你师兄!还不给我滚回瞭望台!”
瑶贞的眼睛霎时红了,小兔子似的看向钟知意。
钟知意自入宗门以来也是第一次受这般的疾言厉色,她微微一抿唇▲,收起了流云伞:“不怪瑶贞,是我的错。”
郁润青从小没有师父管,收了徒弟倒是对徒弟宠爱的没边,钟知意本就性子骄纵,有这样一个师父,在新一代弟子中更是出了名的肆无忌惮,若非如此,沈砚也不会一发觉钟知意迟迟没回瞭望台就这么急匆匆的找来。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错。”沈砚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话音刚落,忽有一声近乎凄厉的铮鸣响彻云霄,三人齐齐转头朝着上方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岳观雾如同被折断翅膀的白鸽,似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从云端坠落,而春蓬剑紧随其后,亦是落败之势。
玹婴此时也彻底挣脱了咒阵的束缚,剑刃所指,锋芒毕露,分明要将岳观雾斩尽杀绝。
沈砚神色骤变,不自觉道:“糟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出手,众人只能看着眼前一幕。
可就在重葵逼近之际,天地一暗,忽然间,什么都消失了,仿佛整座金陵城都陷入死寂,悄无声息。
瑶贞怔忪片刻,颤巍巍道:“是无边幻境……”
世间之诸境,皆以玉为引,灵力越强,境域越广,神境之内更称得上辽阔,正因如此,上古秘境中才总会残存着尚未被发觉的天材地宝,可是,再怎么辽阔,世间诸境也摆脱不了天圆地方的界限。无边幻境之所以得名“无边”,正是因为这幻境无媒无引,乃是从三界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通往真正无边无际的阴阳裂隙。
玹婴抹去脸颊上沁出的血珠,望着漆黑的四周,挑唇一笑,“郁润青,我承认了,你说的对,读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知道得多了才不容易吃亏。”
说完,玹婴将手中已被化解的阴阳两极符慢慢撕碎了。
阴阳两极,万物对立,是生与死,是白与黑,是冬与夏,是世间万物的制约与平衡,而阴阳两极阵是将这一切全部打乱,是生与死之间,是白与黑之间,是冬与夏之间,是世间万物的颠倒与混淆。
玹婴很清楚,阴阳裂隙从来困不住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所以她并不急着逃离,只是声音轻了轻,几乎染着些许甜意道:“从前你最担心我什么都不懂,到外边会叫人欺负,会吃亏,如今可觉得欣慰?”
“玹婴。”
郁润青出现在她身后。
玹婴转过身,目光掠过那苍白无比的面容,乌黑湿濡的发丝,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点委屈。
郁润青。
她在心里唤着郁润青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