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饥一顿饱一顿,每天都在发愁明天会不会吃饱的时候,她不会有空余的时间门去思考这些,因为太远了,太遥远了。
紫街外的世界对那时候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但当她忽然被砸了一笔横财的时候,这个目标就变得触手可及起来。
“从我有记忆开始,紫街一开始,是按户收保护费,”她看见大家都在沉默,不适应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抬头看了看小唐,“那时候一户大概一个月只需要五十块钱。”
“别小看这五十,”她一边慢吞吞扣扣子一边说,“那时候整个紫街的人能交得起的也不多,每到月底都会有一大批人被清理出帮派辖区,是他们不工作吗?不是,是外面的世界容不下紫街人而已。”
“你们大概不太清楚吧,紫街外面的工作都需要证件,需要身份认证信息,紫街人没有认证信息,”陆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小时候隔壁的几个邻居都是在紫街附近的店里打工的,他们实际上算是黑.工,所以老板也可以随便扣他们工资,不管是有顾客在买东西的时候发生了争斗损坏了店内设施,还是有人逃单,这些都会算在他们头上,最后发下来的钱也只够他们交完保护费之后维持基本的温饱。”
“饭都吃不饱的时候,想要阻止那些有意捣乱的人就更不可能了,你们可能现在觉得紫街人为了活下去到处抢劫偷窃很坏,但是十几年前,外面那些说着自己年少无知的年轻学生,那些为了一个大冒险就来砸店,为了凸显自己的英雄主义就去挑衅,喝醉了酒自称失去了意识的醉鬼,在我看来才比较坏。”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好像这些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话题一样。
“慢慢的,想要好好生活的人就活不下去了,”陆云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当时和我住在一起的就是这样一个紫街人,那时候的保护费按户算,到了月底要交下个月保护费的时候,她跟是我说很对不起,她交不起钱了,我们可能今天就要搬出去了,然后我说不用的,我有钱,然后我拿出了足以缴纳三个月的钱。”
“她特别惊讶,问我钱哪来的,我说我偷的,我跟其他街道的孩子学着偷的,我想要留在这个安全的区域里,我不想搬出去,我不想死。然后她崩溃了,她说她不养小偷,她不花我偷来的钱,她要一个人搬出去,这里就留给我好了,”陆云平静地眨眨眼,“结果第二天,她就死在死灵的手下。”
“她一点都不擅长打架,是那天晚上唯一一个没有逃出来的人,”陆云语气平平,“她认为暴力并不对,偷窃也不对,但是最后她用生命告诉我,这些才是对的。”
“呃……那个人是收养你的养母?”狄塔脸色有点尴尬,大概是没想到陆云忽然会说起这些事情。
陆云不是个擅长打架的紫街人,或者说她的技能点被自己点的很歪,她的偷窃技术在整个紫街恐怕都无出其右,过于瘦小的骨骼提供给了她其他紫街人没有的优势。
在他们的认知里,整个暴力之都里面都是用拳头来讲道理的地方,抢劫和群架就像是吃饭一样普遍,每个人生下来的第一课就是来自于父母的打架技巧教导。
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和自己的同学为了争抢最后一个玩具最后一块蛋糕大打出手,暴力就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拳头是这个城市永恒的真理。
而在紫街里,活下去才是一切。
“差不多吧,她不让我这么叫,说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陆云想了想,“我和她住在一起是个意外,她是个很看不上紫街人的人,所以想要培养出来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证明紫街也不是无可救药,但是没想到在紫街这种地方,我还是长成了紫街的样子。”
“那你和我们说的那个去找帮派最后被死灵杀死的……”袁山鸣接话。
“那个是后来的事了,”陆云拨了拨头发,“我后来一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门,因为不擅长打架,所以偷来的钱也保不住,干脆就去找了个擅长打架的人搭伙,我负责偷,他负责守,一开始合作的不错,我们两个人从合作关系变成了朋友……或者说家人吧,反正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不过后来……”
陆云顿了一下。
“后来怎么了?”
“后来……紫街就变成了这样,”她耸耸肩,“每天晚上出现的死灵越来越多,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保护费逐渐从按户算变成了按人算,又开始水涨船高,不少人都死在交不起保护费被赶出去后。”
“然后有一天晚上我们的木棚外也响起了死灵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身手虽然比不上那些帮派成员,但勉强也能撑到通风抱信的时候,就出去了。”
陆云站在街道岔路口,朝着某个方向指了一下:“我当天晚上闻了一夜的血腥味,发现他没回来就知道事情不对了,果然,第二天,我在那个位置看见了他的尸体。”
“因为不是帮派成员,所以没人收尸,我只能一个人拖着他,穿过很多条街道,把他拖到垃圾场,”陆云转过身比划了一下,“我认得他的手,那个墙角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