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袖口,遮住腕上齿印,及齿印背面、颜色变得格外鲜艳的一点朱红,接着将匕首用溪水清洗干净,收起,一步步走到萧楚桓面前,袍摆轻扬,居高临下道:“我是卫氏嫡孙,废你一个贱婢之子,怎么不敢。”
“废人,是没资格继承大统的,卫氏和中宫也不会保一个没根的废物。”
“想要卫氏继续保你,以后该怎么做,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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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瑜回到席中,才发现案上的那壶酒被人动过。
接着,就看到了长案另一侧,摆着的一只空酒盏。
卫瑾瑜拿起酒盏闻了闻,微微变色。
雍临正浑身警惕坐在帐中,看着身后被五花大绑、用布条堵着嘴装在麻袋里的袁放。为防人被闷死,雍临特意解开了麻袋口。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雍临动作迅速把麻袋口重新盖住,起身,镇定掀开帐门,看着站在帐前不远处的少年郎,颇是意外:“三公子?”
卫瑾瑜直接问:“谢唯慎呢?”
“世子?”
雍临忙摇头:“世子不在帐中,应在晚宴上,还未回来。三公子有事?”
“一桩小事。”
“不在就算了。”
卫瑾瑜若有所思,迅速转身离开了。
雍临着急进去看着袁放,也没多想,放下帐门,赶紧回帐了。
晚宴还在继续,偶尔缺几个人,无人会在意。
卫瑾瑜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谢琅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谢琅真的喝了酒壶里的酒,这个时间,春日醉的药效多半已经开始发作了。
这种烈性春.药,单凭毅力很难挺过去。
若谢琅是在其他人那误饮了酒,中了药也就算了,偏偏是喝了他案上的酒,如果谢琅抗不过去出点什么事,眼下情况,寻根究底,于他并无好处。
谢琅既不在宴上,也不在自己帐中,很可能是发现身体上的不适,独自去什么地方消解药性去了。
卫瑾瑜仔细回忆了一下白日里观察过的周围地形,沉吟片刻,果断转身,往远离宴席的溪流下半段而去。
清溪夹在山壁间,宛若银带包裹着山体。
月光流泻而下,在溪面上落下点点碎银,卫瑾瑜站在溪边一块石头上,打量一圈,并未看到任何人影,转身离开时,一只手,猝不及防从后袭来,紧攥着他脚踝,将他拽进了冰冷的溪水中。!
谢琅回到席上,才发现卫瑾瑜已经不在了。
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人,这时曹德海握着拂尘走了过来,笑道:“世子,陛下找您呢,您也去给陛下敬盏酒吧。”
谢琅点头。
捞起案上酒壶,想倒酒,发现已经空了,便换了案上摆着的另一只酒壶,倒了盏酒,随曹德海一道过去了。
天盛帝正同首辅卫悯说话,见谢琅过来,道:“唯慎,这阵子你辛苦了,朕正与首辅夸你呢。”
谢琅恭敬道了声“臣惶恐”,便展袍跪下,道:“臣敬陛下,谢陛下提拔信任之恩。”
说完,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等喝完,谢琅才发现那不是寻常酒水,而是果酒,根据味道看,应是青梅酒之类。
想到那酒壶是摆在卫瑾瑜那一边的案上,立刻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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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瑜跟着内宦往前走。
宴席喧闹声渐渐远去,他们所行的路也越来越偏。
卫瑾瑜起初还能自己走,后来险些摔倒,只能由内宦搀着走。内宦借月光偷偷打量少年脸色,见卫瑾瑜两颊潮红更重,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收回视线,越发加快步子,往密林深处行去。
又走了许久,前面忽然出现一条清溪和一片陡峭山壁,内宦方停下脚步。
“殿下,三公子带来了。”
内宦松手,将卫瑾瑜放到石壁上靠着,对着暗处恭敬禀了声。
雍临萧楚桓一袭锦袍,施施然自林中步出,大手一挥,内宦无声退下。
林中寂静,再无杂余人。
望着那已经软倒靠在石头上的人,萧楚桓再难自控,大步行过去,正要打横将人抱起,卫瑾瑜忽然睁开了眼。
少年一双潋滟漂亮的乌眸因为沾染了酒意和上等春.药而迷离着。
萧楚桓挑眉,伸手,动作轻浮挑起少年下巴,欺近了些道:“瑾瑜,死犟又如何,考中了探花做了官又如何,你如今还不是落入了本王手里?”
卫瑾瑜似乎一瞬
清醒,意识到什么,咬牙推开萧楚桓,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中了‘春日醉’,你能跑多远?”
萧楚桓立在原地,也不急着追,反而犹如老鹰戏耍猎物一般,饶有兴致瞧着少年跌跌撞撞往外走,口中笑吟吟道:“这副情状给人瞧见了,你这勾引皇子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听闻那顾凌洲最重规矩,可会允许一个品行不端之人在督查院做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