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之只能与小芙蕖告别,匆匆赶过去,谢三郎已经在小巷的马车里等着她,苍怀为她撩起帘子。
这马车罗纨之上多了,为了方便就准备有她的坐席,谢家部曲也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就好像一向有洁疾的郎君忽然又没有洁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罗纨之坐下时呼吸没完全平息,小脸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甚至颈口鬓间还带着微汗,就好像放在冰块上的荔枝肉蒙上了水雾,娇艳欲滴。
谢三郎轻瞟了她几眼,若无其事地问:“雪娘子带你做什么去了,头发都乱了。”
罗纨之摸了摸脑袋,发现并不是很乱,不太可能露馅,心安道:“就坐了会,听见郎君叫我,怕耽误时间所以跑来的。”
“若我着急就不会等你。”谢昀给她递帕子。
罗纨之接过,顺手挂起了窗边的垂帘,让风得以吹进来。
谢昀看她汗未干,提醒:“别着凉了。”
“无事,这边的风都是热的。”罗纨之闭上眼享受了会,然后就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谢昀把窗帘放了下来。
罗纨之也不敢再说要吹风的事,马车启动渐渐驶离千金楼。
“三郎以前不来千金楼,近来常来,是喜欢上看歌舞了吗?”
千金楼里美人可真是不少,罗纨之都亲眼看过好几个,梳高髻戴树簪,身着罗衣飘逸如仙,那顾盼生辉的媚眼,不知道让多少客人垂涎。
“并不,我不喜欢歌舞。”谢昀看着她还红扑扑的脸,慢悠悠问:“倒是你和雪娘子走得很近,是和她有什么别的事?”
蜡烛的事情他不觉得能谈这么久,这女郎不知道背地里在搞什么小秘密。
“就一些生意上的事……”罗纨之不愿意说,把脑袋扭到一边,看见谢三郎左手边多出了个小藤筐,上头还盖着块布。
谢昀看见她盯上了,顺手就把盖布揭开。
原来下面都是新鲜的荔枝,显然是严舟所赠。
“你吃吧。”仿佛知道她心里想,谢昀主动开口。
罗纨之固然是想吃,但是也不好意思一直吃独食。
“三郎刚刚光给我剥了,自己都没有吃,我给三郎剥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罗纨之挽起袖子,兴致勃勃从中间特意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荔枝。
哪知才刚刚用上力,荔枝壳上的刺像是咬了她一口,她“嘶”得抽了口气,惊恐抬眼,“怎么这般扎手……”
她见谢三郎剥得风轻云淡,还以为上头的刺不碍事,但没想到是又短又硬又扎手。
“你没找准地方,自然扎手。”谢昀倾身,自然拿走她手里的荔枝,转了一下,找到荔枝尖刺上中的一条缝,教她:“找到这条缝,用指.尖掐入,掰开……”
罗纨之睁大眼睛,认真学习技巧,正要点头,表示学会了。
谢昀就笑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手套防扎。”
罗纨之:“……”
轻微“咔嚓”了声,布满尖刺的果子分作两瓣,露出里头雪白晶莹的果肉,还有被挤压出的丰沛果汁。
罗纨之眼角一跳,生怕弄脏谢三郎的袍子,伸手托在下面,急道:“郎君快吃,水要流出来了!”
谢昀皱起眉,这样黏糊的果汁他可受不了,看了眼面前同样着急的女郎,干脆两指捏住荔枝直接往女郎嘴里塞。
罗纨之一惊,这人怎的不自己吃,连忙摇头,“不要,我一口吃不下——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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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事在谢三郎眼中,都不是秘密,他温和的笑眼让严舟在酷暑天不寒而栗。
不过,应是他多虑了。
若不是为讨女郎欢喜,谢昀这等自视甚高的郎君怎会肯与他这“庸俗好财”的商贾见面。
有那么多人想和他结交,他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啊!
严舟看了眼罗纨之,终是感慨君子亦难逃美人关。
虽喜爱荔枝,但罗纨之没敢多动,可谢昀却没有那个顾及,手指灵巧地掐开好几颗荔枝,自己又不吃,全滚进她肚子里去了。
三人坐谈了一会,雪娘子来把罗纨之请走。
谢昀以为是蜡烛生意的事就没有阻拦。
“大侄女啊,好些天没有来了,小芙蕖还在向我打听呢!”雪娘子怕罗纨之还在生之前的气,好声好气哄着她。
月珠的脾气她知道,清高又自傲,坏得很。
“这几日不得空
,您也见到了,郎君看得严。”罗纨之能用上谢昀的地方不用白不用,很多事情抬出谢三郎比她说破嘴皮子还管用。
雪娘子马上表示了解,越发小心陪着她。
练舞室里有十二位穿两件式灯笼袖胡裙、戴面纱的舞姬,此刻已经热完身,拿起了各自乐器,在点位上站好。
其中一位眉心生了一粒红痣的娇艳女郎恰时听见门口动静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