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苍字营和白字营不常打交道,但也听过他们行事多是不羁,颇有些游侠不拘小节的放.荡品性,与向来规矩森严的他们完全不同。
所以互相看不上眼。
这次要不是郎君发话,他们也不可能同行这一路。
茶客缩起脖子,收起两只手折在胸前,活像是只被逮住偷黍的老鼠,咧嘴小心翼翼笑道:“小人先前说了,是因为那两位女郎起了争执,还打翻了茶杯,泼了我这一袖子的水,小人这才记得深刻,郎君要是不信,大可问店家,店家还多收了她们三文钱赔茶杯呢!”
店家生怕他们要在茶棚打架闹事,连忙从抱柱后伸出脑袋,狂点一顿,“是、是啊,那钱还在碗里搁着呢……”
苍卫走过去拨拉一阵,果然见到三枚略大的五铢钱躺在其中,他捡起这铁证摊平在手心,道:“霍郎君,你看这个钱分明是府上发的。”
大晋朝南渡重建王朝后,钱币一直混乱,并未统一,各地的五铢钱大小、重量都有差异,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
那被叫霍郎君的男子瞥来一眼,把刀从茶客桌子上拔了起来,手腕转了一圈,送回刀鞘里。
“那好,你带着你的弟兄们去豫州方向吧。”
苍卫听他的语气似乎要跟自己分道扬镳,蹙眉道:“那你呢?”
“我?”他蹭了下鼻子,叉手道:“自然是跟你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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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纨之没想到苍卫来的这样快,追得这般紧。
她带着人一路往南,正好与她指的方向相反。
在她的犊车进入吉昌县时,城外驿站里有三只花色不一的信鸽被人抓出了笼子,往天空一丢,皆扑着翅膀,奋力飞往建康方向。!
文渊阁顶上传来满腹倾诉的激昂琴声。
仿佛在说:
于嗟士兮,无与女耽!女之耽兮,犹可说也。士之耽兮,不可说也。①
就怕谁不知道他谢三郎伤了心,失了意,现在萎靡不振,为情所困。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一颗心居然还放在女色上面!
常康王唾弃了好一阵。
“竖子不足为虑也!”
明明出身高贵却为着微不足道的小娘子失魂落魄,丧失斗志,实在可笑。
他虽贪恋美色,却从未把这些玩意放在心里,不过是消遣罢了,无足轻重。
既然谢三郎伤心,常康王就命人送上一封信给谢三郎,上面写道:“汝之心头所爱,人间绝色,果真妙矣,三日后是个好日子,行巫山布云雨,三郎莫倾羡……”
言里言外之意都是罗纨之在他的手上。
谢昀当然清楚,常康王不过逞口舌之快,罗纨之不可能落到他手上。
但是这几句话还是让他寒了双眼。
当夜,常康王府遭了采花贼,听说后院的美人失踪了十有八九,被“采”了一空。
常康王气得破口大骂,但如何也找不到那些费心费力收集而来的美人踪影。
美人事小,但谢三郎身边有如此身手不凡的高手,出入他的王府就如无人之境,怎叫人不担心受怕!
不过好在三郎这样的荒唐之举遭到谢公的训斥,常康王很快就又得意起来。
谢家再高贵,也是臣,将来他登基为帝,一定要好好把他们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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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纨之等人沿着淮水往西行。
白日乘犊车,晚上坐货船,日夜不停,七日后到达庆县。
这里他们察觉到有苍卫出没。
说来也是赶巧,罗纨之在上一家客栈遗留下一本书,书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上面还有她的笔迹,未免引起麻烦,她让其中一名游侠客骑马折返回五里外的客栈取回。
她与其他人则在路边茶棚里先作休息,再继续赶路,顺便也好等上去旁边小镇采买的廖叔。
那游侠也没等他们出发赶路就追了回来,低声在罗纨之耳边道:“女郎,沿途有人在打听你与映柳小娘子还有廖叔的下落。”
因为他面生,又是个游侠,独身来去并不惹人注意。
他甚至还有时间观察,所以就给罗纨之描述了一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
罗纨之很快就浮起了苍怀的形象,那些人竟然是谢家的苍卫!
罗纨之不由愣住。
难道三郎看了信,依然不肯放她离去吗?
她抿起唇,有些无名的火拱了出来,同时心底也有些委屈。
分明她已经把话写得很明白了,谢三郎应该要体谅她并不适合建康也不适合他的大家族。
她偷偷离开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他,人难道连弱懦都不被允许吗?
迎着映柳担心的注目,罗
纨之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沉思片刻,靠近映柳,对她附耳说了一句话。
一群苍卫骑着快马而至,看见茶棚热闹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提起一画轴就叫住正在忙着招待客人的伙计